“可不是,我那日从他们院前过,他还动手洗衣做饭呢,将他娘子照顾的那叫一个无微不至。”
“要是我家那口子也有这份心,我做梦都能笑醒。”
几人说笑的功夫,陈泠已经走下了桥。
清溪村不大,屋舍挨着屋舍,陈泠来到屋前正要敲门,从隔壁房子里走出一个赶着牛车,身强力壮的男子。
一见陈泠就扯着声道:“呦,又给媳妇买鱼炖汤呢。”
陈泠轻笑点点头,道了声王大哥算做招呼。
王轼听他叫了声大哥,又摆出高谈阔论的架势,“不过要我说,你疼媳妇没错,可哪有男子大丈夫天天做些下厨洗衣的活。”
“你这样可管不好媳妇,回头把人宠坏了。”
陈泠收了笑,语气依旧温雅,“内子体弱,我照顾她是理所应该,何况,我愿意宠着,家务事就不劳旁人操心了。”
王轼被下了脸,当即神色就不好看了,一边赶着牛车,还要冷嘲热讽,“怕是男人没个男人样,也干不了旁的事,只能做做女人活。”
顾意菀听见动静出来开门,就听到这样一番话,一贯柔和的眉眼冷下来,想要反驳王轼的话,陈泠已经拉着她进了院子。
“怎么出来了?”他将手里的鱼放到缸中,又回头对顾意菀柔声道:“外头风大,快进屋去。”
顾意菀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又想起王轼的那番话,心中歉疚极了,“我耽误你,等我们离开这里,就不会有人误会。”
孤男寡女相处总会惹人非议,两人便对外称是夫妻,她受着他的好,却不知该怎么回报他。
陈泠目光微顿,拿帕子擦干净手上的水,走到她身前无比郑重的看着她,启唇说:“我心甘情愿被你耽误。”
顾意菀心口窒紧,略微偏过头,越是这样她越是有愧于他,他清皎若朗月,
他有多好,就衬的她有多糟糕不堪。
“你值得更好的女子,与你相互扶持携手一生。()”
垂低的眼睫挡住了她的神色,陈泠只能听到她轻涩的声音。
顾意菀的自我轻看让他心疼不已,怎么才算好,世间有万千的好,可我心上只有一人,只一人,可抵世间万物。?[(()”
他用清和的声音,说着这番让人心旌颤动的话,明明很轻,却字字重的没进顾意菀心里。
好一会儿她才像反应过来似的仓皇摇头,她不好,更配不上他这样的珍视。
“你如此抗拒,不过是觉得我不好。”陈泠轻扯嘴角。
顾意菀急声说:“你很好!”
陈泠却道:“我确实不好。”
顾意菀愣住。
陈泠接着说:“我也不是那样的无私,我救你就是有私心,你抛弃了那个顾意菀,是我将伤痕累累的菀菀救起,你不要,我要。”
顾意菀眼睛发烫,她这样破败不光彩的一个人,他却要视做珍宝,他把七零八碎的她捧在掌中,她只会觉得自己根本不配。
“你不愿意也无用,你已经是我的。”陈泠罕见的有些霸道,口吻中的不容置喙让顾意菀感到无措,也想起那些从来由不得做主的过往。
只是他没有像萧衍或者萧沛那样让她喘不过气,说这话时,也与她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没有要勉强下一步的意思。
陈泠也有气恨到牙根发痒的时候,也想过好好将这油盐不进的小姑娘收拾一番,可她已经受了那么多的苦楚,他怎么还舍得。
“所以现在你得进屋去,要起风了。”陈泠眼里噙了几分哄人的温色,口中则说:“你不想有亏欠,就不要再让我的心血白费。”
顾意菀心中挣扎,咬着唇终于点点头,“那我先回屋。”
陈泠看着她将屋门合上,才走到一旁煎药忙活。
在清溪村的日子,是顾意菀自记事以来渡过最轻松的时光,不用循规蹈矩,不用人前端笑,不用谨小慎微,时刻谨记自己世家贵女的身份和该担的责任。
每日村子里人来往去的喧闹声都让她觉得鲜活。
就是入了夜,村子里也总有邻里走动窜门的声音。
天色已黑,顾意菀将桌椅收到一旁,又从衣橱里拿了被褥出来打算铺上,陈泠从屋外进来,见她抱着一捧被褥,几步走过去,“我来。”
他刚冲过凉,身上还带了些水汽和沐浴后的清冽气息,顾意菀怀抱一轻,东西就被他接了过去。
陈泠将床褥铺到地上,转头对他道:“以后等我来弄就行了。”
“一点活而已。”顾意菀轻声道。
这段时日陈泠一直照顾着她,几乎什么都不让她动手,她心里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