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菀眼眸涣散,神识更是混乱,她怔怔看着瑶云,这是在她房中,她不在山上了……对,是太子将她带下来山。
萧沛,萧沛说让她等,顾意菀紧紧抓住瑶云的手,本就虚弱的气息更乱:“三皇子呢?”
瑶云摇头,“奴婢不知道,奴婢只在山上撞见太子抱着姑娘,没有看到三皇子。”
顾意菀手指发抖,“那是太子送我回来的?”
瑶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咬着唇小幅度的点头,“是,不久前才离开。”
顾意菀心头发冷,她现在甚至不能确定昏迷前看到的那眼,究竟是幻觉,还是真的。
“姑娘,陈大夫来了。”屋外传来丫鬟的声音。
瑶云忙站起身,“奴婢去开门。”
她三两步跑到门边,拉开门却愣住了,眼前的男子虽也背着药箱,但是个模样及其俊朗斯文的年轻人,一身天玄色直裰,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
“这位是?”瑶云愣愣看着他。
陈泠朝着瑶云略一颔首,“在下陈泠,乃是陈太医的孙儿L,祖父他不慎伤了脚,不便过来,我便代为来替顾姑娘看诊。”
瑶云呆了一会儿L才反应过来他是谁,“原来是陈公子。”
她做了个
请的姿势,“陈公子快随我进来。”
顾意菀虚弱阖着眼睛靠坐在床栏处,烛火照着她憔悴失了光彩的脸,连颦蹙着的眉都显得十分无力,唇也干裂发白,呼气轻的可怜。
陈泠蹙了蹙眉,走上前温声道:“顾姑娘。”
顾意菀整个人失魂落魄的陷在不安与焦灼之中,听到耳边男子年轻的声音,微微怔神。
勉励睁开眼眸,视线对上一张白皙清隽却陌生的脸,因为高热思绪也变得迟钝,怔晃的眸中露出茫然。
“怎么不是陈太医?”
瑶云忙解释,“陈太医身体不适,这位是陈太医的孙子,陈公子。”
顾意菀再次看向面前的男子,斯文的眉眼与记忆中少年的脸一点点重合,“你是,陈泠?”
陈泠点头客气的说:“顾姑娘还记得陈某。”
“陈太医,时常提起你。”顾意菀吃力的在唇边挽出笑,又问:“你不是夏时就该进京?”
陈泠回:“有些事情耽搁了。”
两人幼年相识,若是往常,顾意菀必定会与他寒暄一番,可此刻她疲累至极,心中也满是忧思,只颔首轻声说:“原来如此。”
说话的气息极为不稳,裹着被褥的身子轻轻抖着,陈泠看着她的状况眉心微拧,“我先替你把脉。”
“有劳。”
陈泠搭指到她腕子上,脸色逐渐变肃沉,起先他听来请的下人说顾意菀病了,以为只是寻常的伤寒,可现在看她脉搏虚弱混乱,失血伤阴,寒气侵进脏腑,亏损严重。
“怎么会病成这样?”陈泠凝声问:“姑娘没按祖父开的药方服药?”
药方里加了他寻来的仁蓿,这味药对她的身体大有裨益,若能长期服用,身体恢复康健也不是没可能,但是那药难寻,不过那一点用了,也能稳固气血,怎么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服了。”不知为何,顾意菀觉得陈泠有些严肃,与记忆中那个信誓旦旦说会治好她的少年相去甚远。
“那可是误吃了什么极寒之物?”
陈泠又觉得不应该,顾意菀这病症并非一日两日,什么需要避讳不能碰的,她应该很清楚。
顾意菀摇头,想避重就轻的揭过,瑶云唯恐有隐瞒,抢着说:“姑娘是在山里待了一日受的凉。”
陈泠眉头重重拧起,这样的时节,山里有多湿寒阴冷,她的身子又怎么能在山里呆一日,简直是在拿自己开玩笑。
身为医者他比谁都在意伤者的身体,忍不住想要责备顾意菀不爱惜自己,可看到她烧红的脸,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顾意菀轻声问:“可是又严重了?”
她自己也觉得很不好,一阵阵的寒凉之意从骨头里往外钻,她拢着手臂缩了缩身子。
昏涨的脑袋里充斥着在山上发生的种种,一系列的变数都来得太快,让缠病的身体难以承受,双眸里不禁意流露出无助,今日的一切都很不好。
陈泠垂眸看着她,回想起当年自己跟着祖父来顾府的时候,那时还小小的女孩儿L也是这样虚弱万分的问:“我是不是治不好了?”
而他无比笃定的保证,自己一定会把她治好。
就算离京,他也没有忘记自己说得承诺,与祖父通信时也总会过问她的病情,为她寻来治疾的药,以为再见面她怎么也不该再是这样的孱弱可怜。
陈泠抿唇,没想到还是成了无用功。
目光望见顾意菀一根根紧揪起,失血发白的指头,陈泠舒展眉头,微笑着宽慰,“我会治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