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先生一笑,“我这算什么记性好,只是一些简单的东西,并不难的。”
晚上一家子吃过饭,赵长卿对凌氏道,“母亲,这回咱们可是捡了大便宜。苏先生要教我吹笛子了,她还说,曲谱不用花钱买,那些初学的曲谱,苏先生都记得,她默出来给我学就是了。”
凌氏笑,“的确是个有才学的先生,你跟着苏先生好好学。等学好了,也吹段笛子给咱们听。”
赵长卿挑眉,骄傲的说,“这是肯定的。”
凌氏又对赵勇道,“苏先生一看就有学问,人品好,她家的小公子如今年方三岁,生的漂亮极了,又极懂事。等咱们宁哥儿长大,若似苏白一般灵巧懂事,我这辈子也知足了。”
赵长卿道,“我还是觉着我弟弟好。”惹得凌氏笑容满面。
在赵长卿看来,苏先生真是个天生的先生,她做事极有章法,每个时辰做什么,都是定好的。不仅授课时如此,管教苏白时亦是如此。
苏白这样小的年纪,就已经能将百家姓三字经倒背如流了。苏先生还会每天早上教苏白背一段书,并不长,但晚上一定会检查,背不下来就没饭吃。
苏白跟赵长卿诉苦,“有一回,娘娘在锅里炖着大鸡腿,香的阿白直流口水。阿白就想着吃鸡腿啊吃鸡腿,结果,一不留神就忘了背书的事。娘娘就自己把鸡腿吃了,连口汤都给阿白喝。”
赵长卿哈哈大笑,苏白苦恼地,“后来,阿白再不敢忘记背书了。”
赵长卿又递给他块点心,苏白摇头道,“姐姐,阿白一天只能吃一块点心,不能再吃了。点心吃多了,会吃不下饭的。”
还有苏白每天吃点心,一样有着严格的数量限制。甭看苏白古怪精灵的,他多吃一口苏先生都能知道。
不过,说苏先生刻板吧,她又是极会过日子的一个人。
简单的屋子给苏先生一收拾就变得格外的雅致,最不起眼的花草都能点缀的恰到好处。还有什么季节戴什么样的绢花,什么衣裳配什么样的饰她通通知道。
苏先生还有一双灵巧如意的手,她扎出的绢花,当真是比外头铺子卖的还精巧三分,活灵活现,连凌氏都爱不释手。
请了这样的一位先生,凌氏觉着赚大的同时,很有良心的将苏先生母子二人的两菜一汤增加为三菜一汤,每天还有点心水果供应,又在一月一两银子之外添了母子两个的四季衣裳。
凌氏私下更是同赵长卿道,“苏先生这满身的本事就不必我多说了,你可得专心学,不求你能学成苏先生这样,学会一半咱们这银子就没白花。”
赵长卿沉默半晌,道,“母亲,你野心当真不小哩。”还学会一半赵长卿觉着,她能学个皮毛,就可以出去猪鼻子插大葱装象了。
“这没出息的。”凌氏轻戳闺女额角一记,笑道,“急什么,又不是叫你一口气吃成个胖子。你现在才五岁,学上十年,什么学不会呢”
赵长卿知凌氏一意盼她成才,笑道,“知道啦,母亲就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学。我也喜欢苏先生。”
苏先生的确是个让人不由自主心生喜欢的人,并不是因为她学识渊博,懂很多东西,而是因为苏先生是个很快乐的人。她似乎没什么烦恼,偶尔还会以欺负小小谢白为乐。
赵长卿常想,苏先生有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才华,又来自传说中的帝都。她觉着,像苏先生这样的人,哪怕在她从未去过的帝都城肯定也是一流的人物吧。可是,这样出色的一个女人,又是怎样的灾难让她千里辗转到了边城,孤伶伶的带着儿子艰难求生呢
但,赵长卿从未见苏先生皱过一下眉毛,苏先生似乎永远心怀快乐,对生活充满希望。
一个快乐的人,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倒是苏先生常劝赵长卿,“小小年纪,焉何满腹心事来来来,教你煮茶如何”
赵长卿道,“先生,是你自己想喝茶了吧。”这也是苏先生的小伎俩,她常使唤苏白,譬如,“阿白,娘娘教你浇花啊。”其实是她自己懒得浇了。还有什么“阿白,娘娘教你打扇子。”,其实是她热了,懒得自己打扇。
谢白常跟赵长卿诉苦,“娘娘总要我学打扇,这个还用学吗我都学一夏天了”
被赵长卿说中心事,苏先生并不羞愧,反是挑眉一笑,“莫得了便宜还卖乖,泡茶是通俗的说法,讲究的人都称为茶道,以往前朝多流行斗茶,现在的士大夫不讲究斗茶了。不过,饮茶始终是件雅事,不可不会。就是喝茶的姿势也多有讲究,不懂的人一盏茶咕咚咕咚如同牛饮,其实这有什么呢,每个人喝茶的方法都不同。但是,士大夫与高门贵第的人是不会那样喝的,他们讲究优雅。这个就要从小做起了。”
于是,赵长卿只得乖乖的按照苏先生的话去煮茶给苏先生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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