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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两人拥有极其相似的脸，但气质却不同，只要不雕塑般站着，就很容易分辨。

可是……对着这个模样的人说话，总有一种自己在照镜子的感觉。

女人眉眼弯弯，眯着眼楮轻轻笑了起来：“可小宋悦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长得也一模一样。”

“姐！”宋悦炸毛，把筷子往碗上一搁，站了起来，“我明明问的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女人却伸筷子夹了一片嫩笋，面带无辜地递到了她面前。

宋悦想也没想，几乎立刻伸出脑袋咬下，连带吞进嘴里咀嚼的一系列动作都像是配合了千百遍，自然得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有何不妥，直到发觉对面女人笑容中带着她熟悉的小奸诈，像是投喂陪伴多年的宠物猫般理所当然的又夹起一片，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你他喵的大骗子！今天要是再敢搪塞过去，我……我就！”

“咳。”似乎感受到她激动的情绪，女人终于没再打趣她，笑容淡了淡，“我起先是不知道你在这个世界的，不然也不会让你陷入危险。”

静默。

宋悦刚才还紧绷着的情绪，因为她的坦诚，因为脑中闪过的记忆，一点点倾泻出来。

“你分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宋悦声音颤了颤，攥着她一边袖子，脑袋慢慢倒在她的肩上，轻轻闭目，“我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不是任务失败了么，我亲眼见到你的棺材被送出去……”

“我的任务是失败了，不过，代价是永远留在这里。”她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神情逐渐温柔下来，“时空管理局没那么泯灭人性，只是为了警示你们这些即将出任务的人，保证任务完成率，才特意这么做的。”

“你的任务是……？”

“保证燕国不被攻破。”

宋悦双眸一睁：“那岂不是和我任务一模一样？”

女人脸上飞速闪过一抹尴尬，似乎不太想提起这件事，模糊一笔带过，“本来是这样的，不过外交的时候不小心出了点岔子，事情往不能控制的方向去了……任务失败之后，我就乔装打扮来青州开饭馆混日子，不打算再介入七国的事了。”

“现在是六国。”宋悦嘴角一撇，“还有，姬无朝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姐夫人呢？”

“叫娘亲。”

“不存在的。姬无朝的身体早死了，我现在是用系统重组身体，才顶了这重身份。”宋悦说得轻松。

“……”姬无音眼眸有一闪而过的愧疚，只是不想打破片刻的温馨，故而将话题转向自己，“你不是想认识你姐夫吗？他来了。”

话音刚落，宋悦只闻耳后一道凛冽风声，像是一记掌风带着极强的力道劈向自己后颈，带着杀意。她还没来得及抵挡，姬无音一道眼神丢过去，那掌风立马在她颈后一寸处停住，就像是从未使出过一般，自然而然地收了回去。

宋悦觉得自己腿有点儿软。

身后的男人摘下了黑纱斗笠，似乎对她的杀气不减，但偏生又对姐姐言听计从的样子。宋悦故意往姬无音肩上靠了靠，果真更强烈的感受到了那股杀气，心想自己怕不是已经被记了仇，落在了姐夫的黑名单上。

真是什么飞醋都吃。

那是一个完美得无可挑剔的男人，却因为外形太过完美，反倒是给人一种不真实的雕琢感，眼神也冰冷无波，不知为何，看上去有些不自然。

“别用这种眼神看他……他不是姬无朝的爹。”姬无音眼角抽了抽，提醒道。

“我就说嘛，完全没有相似度。”宋悦嘁了一声，“你是不是在外头惹了风流债？姬无朝的爹既不是六皇之一，又不是他，难道还有其他什么人？”

要这人真的和姬无朝有血缘关系，肯定不至于为了老婆要砍死女儿。

“谁说姬无朝是我亲生女儿了，我从没怀孕过，只是诈死的时候，不得已才用了这个说辞。”姬无音搅动着浓汤，为她盛了一碗，漫不经心道，“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系统提示我捏一个外形出来，我心想美貌是女人天生的武器，就照着你的脸捏的。后来任务失败，我又不想整天待在皇宫里，就取了这个身体的基因，克隆出一个人，然后把皇位丢给了他。毕竟只有长得这么像我，才不会让人怀疑这是别人的种……”

拿着筷子的宋悦重重在面前盘子里戳了几下，将肉块戳出了几个洞。甚至传出轻微的磨牙声：“我可算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个鬼地方了。”

她还记得，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系统解释过原因——

【宿主与姬无朝身体契合度高达99，是最适合的人选。】

特喵的！按她的身体为标准调的属性，又复制了相同的基因，当然和她灵魂契合度高！完全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巨坑！！这个神一样的血缘关系，还彻底断了她抱六皇大腿的希望！！！

“等等……无性繁殖？这可是古代，你怎么搞出来的？”知道真相的宋悦眼神发直，还没完全缓过神。

“喏。”姬无音指了指身旁门神般立着的九头身男神，“他是你姐夫，同时也是我的系统。自从跟我恋爱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能具象化了，只是不能离我太远，功能也时灵时不灵的。身体各方面与人类没什么两样，就是没有生殖的能力。”

“你这莫名遗憾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喂！”

“你可尽管闹，要不是他，你就死在胡正雄手里了。”

“……哼。”

“说到这里，你是不是心里有人儿了？不想陪我隐居长住，眼珠子总往外瞟，是在念谁？”姬无音忽然凑了上来，褪去了玩笑之色，盯着她的眼楮，“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你完全可以放下你不喜欢的事，放下皇位，真正自由。”

从金色牢笼中挣脱出来的鸟雀飞入山林，哪儿还有飞回去继续煎熬的道理？

“……”宋悦轻轻别过头去，“我再想想。”

“燕国就算真的灭了……又与你我何干？别说我不在意，你也没必要在意，不过是历史必然的朝代更替罢了。如若齐国已经占领了燕国，你难道还要带兵攻打回去？”

“不可能。”那样与灭国之后的楚人又有什么区别，“我曾经传过一道令，如若燕都被攻陷，便不再做无谓的抵抗，宁可俯首称臣，也不要死更多人。”

“亲眼看到改朝换代，看见自己的臣子伏跪在敌人的脚下，不好受的。再说，你就算要去，又以什么样的身份？你就不怕再被抓起来，拉到刑场去？”姬无音有些担忧。

“我只是想看上一眼……乔庄改扮，不会引起注意的。”宋悦道。

……

樊城外，联军所驻扎的营账。

胡正雄将木盒往齐晟面前的桌案一摆，正得意扬言邀功，为了证明所言不虚，还亲自小心打开了木盒的前扣：“燕帝首级在此，还望陛下——”

“下去。”

一只手掌按上木盒，制止住他打开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