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询哥哥,你不晓得,我爹如今是愈发的过分了。他……他竟要将我卖给那年过六十的马员外做妾。”那姑娘哭得泪如雨下,布满污垢的面容满是委屈,一边儿哭还一边儿拉上顾知微的手臂,抽抽搭搭的。
“您先前说过,倘若有难,可去上京里找您。我这一路从乾州到这里,这盘缠也用完了,鞋子也破了,到了此处,又听闻那云秀山山匪盘踞,迟迟不敢前往。本以为……本以为就要命丧于此了,不想能在此见到您。”
“阿询哥哥,你一定要救救我啊……”她哭得愈发厉害,哭着哭着又想往顾知微怀里靠。
顾知微此刻完全懵了,更有些恼火。
“你是什么人啊!”那女子还想往他身上靠,他仿若梦中惊醒,忽然一把将她推开。
俊朗的面容铁青无比,看着女子的眼神既是寒冷,又透着隐隐嫌弃……
想来,他是嫌弃那姑娘身上的臭味儿。
那姑娘被他这么一骂,吓得一震,与此同时也才看到我。
我与顾知微是从一个屋子里出来的,又做了妇人打扮,但凡不是个傻子都能马上猜出我们的关系。
那姑娘虽是一身污垢,却也不傻,当即就明白了过来,顿时尴尬极了。
不过,她的尴尬很快就被饥饿给取代了。
“阿询哥哥,我是杏花啊,乾州的杏花啊。我曾在朱大人家做丫鬟的,您……您不记得我了么?”她咽了咽口水,目光有意无意的
落到屋内的饭桌上,脸上继续哭哭啼啼的,带着浓郁的哭腔,一个劲儿的帮顾知微回忆。
听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她是赵询曾在乾州救过的丫鬟,赵询曾许诺她,但凡她有难求助,便要帮她,所以她这会儿是走投无路打算去上京见赵询的?
如今恰好碰上了,就想让赵询帮忙。
可如今,在她眼前的根本就不是赵询。
她方才那么一上来就往人身上扑的架势,顾知微显然很不高兴,可未必会帮她。
“杏花?抱歉,我记不得了。”果然,下一刻顾知微立即冷脸回她,还拉着我就要关门。
杏花大抵没有料到顾知微会是这种反应,她稍微愣了一下,眼见顾知微要关门,慌忙就扑了上来,噗通一声就跪在门口,刚好把门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顾知微那么一推门,几乎就要将她给夹着了。
一瞬间,顾知微的脸色都黑了,语气从方才的冷漠直接变成了恼火,一双凤目不不耐烦的扫过杏花,没等她哭哭啼啼的开口,他随手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她,冷然道,“这些银子,你拿了就走吧。”
“阿询哥哥,你……你……你这是想拿银子打发我么?”杏花红了眼,一脸不可置信,“你是知道我爹的,你若是不肯帮我,我爹定然会将我抓回去,我……我不想嫁给马员外。”
哭哭啼啼中,她上来就要抱住顾知微的大腿。
结果这回还没来得及抱上,顾知微眼疾
手快的躲开了,然后一家把人给踹了出去,嘭的一声巨响关上了门。
顾知微这反应,可万万不像是不认识那杏花,我看他是厌恶的。
可那个杏花分明是来寻赵询的,顾知微怎么是这种反应?他对着想要甩锅诬陷他的芸香都没有露出这样的厌恶的神色。
顾知微这种举动,我都有些好奇了。
“相爷,你……你认识杏花?”盯着他片刻,我将声音压到了最低,疑惑道,“可我瞧着,她分明是来求赵询帮忙的。”
“你见过求人帮忙一见面就往人怀里钻的么?”顾知微冷笑,眼底里一闪而过的不屑,“不过是个想要卖惨攀附的荡妇罢了……”
荡……荡妇……
他这话说得也忒难听了些,我瞧着那个姑娘顶多十五六岁,看那穿着和打扮,还有她的手里的老茧,那就是个穷苦人家的姑娘。
她那举动思慕赵询不假,可顾知微说人家是荡妇,未免太过分了些。
我白了他一眼,有些不忿,“顾知微,你怎么说话的?那姑娘兴许就是思慕赵旭,看起来也贫苦了些,你也不能因此就说人家是荡妇啊……”
“谁告诉你贫苦的就不能是荡妇了?”顾知微目光厌恶的朝外望了一眼,看我的眼神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说道,“杜娇娇,平日里你最是会拈酸吃醋的,如今那女子当着你的面儿都扑到我怀里了,你还替她说话。你是觉着她这样的女子,没有威胁
力?”
我要说什么?我能说什么?我都要跟他和离了,他跟别的女子如何我也说不着啊。
我紧抿着唇,并未答话。
顾知微朝我递过来一记白眼,继续又说道,“那个女子,原来是乾州澄县县官家中的丫鬟,因着不检点,与府中公子生了见不得人的关系,叫主母给收拾了。那会儿赵询恰好到乾州走亲戚,因着他爹的关系,那县官讨好他,他便去县官府了住了两日。”
“当时恰逢瞧见主母虐打那杏花,便以为是个刻薄的主子,当时便给救了下来,还问她说愿不愿意给他做丫鬟,说是会给她安排一份好差事。这个杏花是个见识短浅的,摸不清赵询的身份,以为是个不如县官公子的,也就支支吾吾的,寻了些理由不肯走。”
“赵询见她不愿意,也就没有勉强她,只给了个信物,让她需要帮忙可去上京的风雨茶馆找他。那杏花以为赵询也就是个上京茶馆少东家,也就没有图谋些什么。等赵询一走,她转眼干脆勾搭上了那位县官。县官执意纳妾,主母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