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蹲在归来对面,忍不住想,如果顾清淮在就好了,自己就可以向他证明——
我也可以不怕狗的,不信你看。
是归来先现自己的主人,不顾一切扑向他身边。
钟意猝不及防,转头就撞进顾清淮清亮含笑的眼底。
年轻警官穿着短袖运动裤,双手抄兜,肩膀靠墙,衣服宽宽大大,他的站姿松松垮垮。
他低着头,黑落下来遮住额头,在灯光下显得光泽度很好,蓬松又柔软。
不知道看了她多久,也不知道偷听多少她讲的话。
目光对上,他轻笑着扬了扬眉,明目张胆,无所顾忌,他向来这样。
钟意难得无措,热意蔓延,从脸颊到耳朵、再到脖颈。
偏偏那人在笑,顾清淮的眼尾和嘴角都弯着。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年轻警官唇红齿白,是引人犯罪的那种好看。
她见过他太多种样子——
少年时斯斯文文穿着蓝白校服的样子;
青年时穿着军装禁欲不容侵犯的样子;
警服笔挺肩章缀钉着四角星花的样子;
还有现在,温柔居家、懒懒看着她笑着的样子。
钟意懊恼得不行:“你都看到了?”
顾清淮忍俊不禁:“嗯。”
钟意破罐子破摔:“也都听见了?”
顾清淮:“是。”
当务之急,不是害羞。
“我可以跟它相处得很好的,”钟意说话的语气比平时都要软,“不要把它送走,好不好?”
一人一狗,同时转过脑袋,眼巴巴看着顾清淮。
顾清淮的目光越过归来,最后落在求情的钟意身上,扬了扬嘴角:“好。”
他嘴角惯常勾起,多是讥讽,带着薄薄的嘲弄,又或是冷笑,眼尾弧度像刀刃。
而现在,笑意柔和了他锋利的眼睛轮廓,那眼睛里的光落在身上,轻轻软软像羽毛。
也许是夜晚让人感性,也许是和归来阔别重逢,顾清淮身上的戾气顿消,有种如同幻觉的柔软。让人觉得,他是可以接近的、可以触碰的、也是可以伤害的。
钟意被他笑得那一下晃了眼睛,心跳毫无预兆快了一拍。
她仰起脸,那笑没有稍纵即逝,他问:“钟导还有什么指示?”
他不像她,紧张慌乱都无法隐藏。
他游刃有余又若无其事,说话的语气漫不经心难以捉摸。
钟意摇摇头:“那我们一言为定。”
对上她紧张兮兮的视线,顾清淮又是眼尾轻轻一弯:“知道了,快去睡吧。”
女孩子回到房间,闭上门,门外的顾清淮低眸看向自己养大的军犬。
——这些年,谢谢你陪在他身边。
——以后我不在,也多多拜托你啦。
看吧,顾清淮。
她还是要
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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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意回到房间,带上房门,心跳怦然。
大字型扑到床上,鼻尖都是干燥清爽的青草香,和顾清淮身上的一模一样。
这是顾清淮的床,她的脸颊不受控制烫。
索性扎进卫生间洗漱,要把脸红都洗掉。
白天在外奔波一天,又没有咖啡提神,她本想洗完澡之后,整理白天在部队拍摄的素材。
结果人在电脑前坐下来,一连打了好多个呵欠,非常奢侈地拥有了“困意”这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