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才的刹那,李含章意识到,她与梁铮之间已有什么不可控的东西萌出嫩芽。
她应当瞧不上他才对。
但与他待在一起,又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喜悦。
李含章感到迷茫,甚至隐隐有些害怕。
如她这般久饮孤独之人,任何一点擅动的凡心都像危险又瑰丽的火苗。
或可燎原、涅槃重生。或可焚身、万劫不复。
李含章一手托着下颌。
另一手则轻轻地敲打那只长簪。
她苦思冥想好一阵儿,都没找到问题的答案,只好暂且作罢。
千万得打起精神。
今夜还要到西市去埋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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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薄暮西沉,月黑风高。
上京不设宵禁,入夜后,百姓仍能自由行动。偶有金吾卫在城内来回巡逻,遇上可疑的一两个,才会停下脚步、稍作盘问。
李含章将元青哄回元宁氏处,提前换好轻便的行装,就假装睡下。
临近亥时,她才掀被下榻,偷偷摸摸地向将军府外走去。
李含章多少有些同梁铮置气。
堂堂玉清长公主,竟然帮人跑腿,还跟做贼似的。
况且,那勒索之人还是丹云寨的悍匪。
真要让她去同悍匪打交道,她没什么底气,心生胆怯。
可她气过、怕过,事情还是得接着做。
谁叫是她欠他的呢。
他保护了她,她也得保护他才行。
埋个钱而已,大半夜的没人看,不丢脸。
真要有什么事,还能扯着嗓子喊金吾卫,见招拆招嘛。
李含章定定心,怀揣银票,轻手轻脚地靠近将军府的大门。
浓云蔽月,府中未曾燃灯,视野晦暗。
及近了,李含章才看清,有道高影伫立门边。
离她不过步路。好似浓厚的墨迹。
她惊讶梁铮怎么在这儿
李含章下意识想跑,却怕梁铮起疑,只好装作没看见他,若无其事地往门外走。
梁铮身影一挪。
挡住了李含章的去路。
“去哪儿”他的声音很沉。
叫人听不出情绪。
李含章故作镇定“本宫有些急事要办。”
梁铮沉默,没有让路。
李含章颦眉,不知梁铮为何不肯放人。
她往左,试图绕过梁铮,却现梁铮也跟着往左。
她又往右,梁铮也同步往右总之,就是不肯放她走。
“你作什么”李含章气恼,“本宫真有急事”
梁铮依然没有回话。
这座伟岸的高山在今夜尤其寡言。
李含章咬牙切齿“你不肯让是不是”
她找准时机,往人身侧钻过去,想要强行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