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書珩長指捏捻起杯蓋,閒適地撥弄杯中茶葉:「刺客或許會在別處搶人,況且,我還有很多想知道的事。」
他只一笑,並未細說。
穿雲一想也是,郎君行事不走尋常路,他把人留在身邊,定有用意。
總之不會是因為色令智昏。
不會全是因為色令智昏。
他拱手道:「屬下這就安排,務必讓他們小心配合,不讓女郎察覺端倪。」
人走之後,晏書珩獨自靜坐,目光本散漫無定,倏忽停在了手心。
他兀自笑了:「本以為是只不諳世事的白兔,不料是披著兔皮的狸奴,能屈能伸的,從前我竟未曾發覺。」
處理過往來信件後,已到用夕食的時辰,晏書珩想起還有個妻子,自帶她下山,他還未曾陪她用過一頓飯。
今日又將人嚇了一番。
他這夫君屬實失職。
晏書珩放下玉箸。
幾人以為他是沒胃口,卻見他出了門,逕自往小院的方向去了。
穿雲訝異:「郎君飯不吃了?」
晏書珩笑里有幾分玩味。
「我回家吃。」
。
而此時此刻,小院這邊。
阿姒早已用過飯,竹鳶從莊子裡弄來些栗子仁,主僕二人正邊剝邊吃。
因她瞧不見,竹鳶怕她扎傷手,便細心地給她剝皮。
相處幾日,阿姒對她稍有了解,知道若不讓這丫頭去做她會內疚,索性張著手在旁等著,像極了等待投餵的幼雛。
這次等了許久手心都還空空如也,她聽到一旁盥洗盆處有水聲,嗔道:「我還沒吃夠呢,阿鳶你就淨手。」
嘴裡不妨被塞入一個栗子仁,這般魯莽,定不是竹鳶。阿姒下意識就咬,將對方手指和栗仁一道咬入口。
對面低笑道:「你是狗麼?」
阿姒忙鬆口,連栗子仁也吐了出去:「夫君怎麼總是神出鬼沒?」
晏書珩取出帕子拭手:「原來回家還要提前給夫人傳信。」
阿姒道:「我看不見,你突然出現,萬一我以為是歹人,傷著你該如何?」
他沉默一會,忽而問她:「那日若來的是旁人,你會如何?」
「哪日?」
「我帶回你的那日。」
阿姒這才聽懂,他是因她提到誤傷而想起在山間小院那日,她從櫃中鑽出時,手上正拿著他給的匕。
那時的恐懼實在深刻,以至於如今回想也還覺後怕,她拍拍心口:「其實我也是慌不擇路,若沒聽到夫君聲音,只怕會一直躲在裡頭,等著被他們發現,如果對方是好人,我大概還能周旋一二,若是壞人,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