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淼蹙眉道“其他人要怎么配合”
“不需要配合。”赵说,“别告诉他们,否则容易被鞑子们看出来不说,事先计划好了,到时候就一定会有人紧张跑不动,反而容易坏事。”
游淼转念一想便能理解赵的意思,现在什么都不说,到时候放人跑,所有人一惊,反而会爆出巨大的力量。
赵和游淼详细计划了一通,便各自分开,装作若无其事,游淼眼角余光瞥见赵又在与张文瀚商量,张文瀚缓缓点头,便知这个计划他也参与了,双方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翌日天刚蒙蒙亮,这群人又被押着上路了。
一连五天,只有少得可怜的面饼,一路上还死了好几个人,鞑子们便把死去的人的尸体扔在雪地里,第一头狼现了他们,于是将近一群狼追着他们,在雪地里走。却慑于鞑靼人的弓箭不敢太靠近,只不远不近地跟着,若有尸体抛出去,便一拥而上,撕咬死人。
“郑大人”后面有人喊道,“前面的行行好走慢点郑大人他撑不住了”
游淼认得队伍最后的一个中年人,是御史台的,官员平日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等凌虐终于在蓝关下浑身冻得青紫,不断哆嗦,再也走不动了。前方的鞑靼人大声呼喝几句,过来抽了他一顿,郑御史只是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我背他”一个年轻人道,“别扔下他”
鞑靼人粗鲁地骂了几句,把那年轻人抽了一顿,又把郑翰林的尸体扔在雪里
,带着俘虏们走了,雪狼待人走远后便一拥而上,那姓郑的御史倏而又醒过来了,却被狼群围啮,出惨叫,不片刻便被群狼分尸,人血染红了一大片雪地。
惨叫声戛然而止,想是被狼咬断了喉管,游淼闭着眼睛,不住颤抖,跟着那队鞑靼人进了蓝关。
蓝关下的村庄已毁于战火,剩下焦黑的村庄,雪越下越大,关前风雪肆虐,这处是整个北路的风口,年年商队往来都要祈天祝愿好天气,否则大雪一起来,能把山埋去半边。游淼犹记得数年前,他曾跟着商队来过一次。
过了蓝关,入山后有两条路,转向东北是延边城,朝南则是大安,现在两座城都处于胡人的掌控之下,其中五胡占去了延边,而鞑靼占了大安。
俘虏们被扔进了村里废弃的房屋中,鞑兵们则大声咒骂,躲进对面完好的木屋里,留下一人值夜。游淼快被冻僵了,寒风穿过破烂的木屋吹过,直是要把他的耳朵给吹下来。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游淼始终坚持着清醒,直到夜半,值夜的鞑兵正在打盹,赵看看他,又比划了个手势。游淼十分担心,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他的心脏一通狂跳,眼前时近时远,景象一片模糊,想起了那年自己和赵被抓住,关在延边外的时候。
那时两个人杀一个鞑靼人,尚且花了大力气,若不是有人来救,自己就要死于非命。而如今足有十个彪悍鞑兵,除了自己与赵外,剩下的全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更麻烦的是,他们已有将近五六天未曾吃过东西了,全靠一点面饼撑着。
赵爬过来,割断了游淼手上的绳索,把匕塞进他手里,正是那天分别前,游淼交给他的匕。匕还是四年前他离开京城的那一天,李延亲手送他防身的。
赵低声说“别怕,大不了一起死了算了。”
游淼咽了下口水,点点头,握着匕的手都在颤抖,赵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推了张文瀚一把。
赵“坐过去点,别抢位置。”
张文瀚咕哝了几句,朝侧旁让了些许,赵又踹了他一脚,张文瀚怒了,以手肘挡开他,喝道“你做什么”
赵“
滚去外头。”
张文瀚开始与赵推搡,怒道“你是三殿下又怎么了”
这么一动起来,周围的人都醒了,但饿了这么多天,全部都说不出话来,只得虚弱地说“别吵了别”
“三殿下你就饶了他罢”
赵却不依不饶,不住踹张文瀚,张文瀚也是火了,脑袋被踹到墙边,两脚兀自乱蹬挣扎,动静一响,那值夜的鞑兵马上拿起皮鞭过来,抬手要抽的时候,赵与张文瀚同时一停,扑了上去
游淼接着起身,刚迈出一步便一阵晕眩,险些摔回去,踉跄着扑向背对自己的那鞑兵,赵以手臂猛力箍住鞑兵喉咙,鞑兵眼现惊愕之色,张嘴要吼,张文瀚登时把拳头整个塞进了他的嘴里。
“快”赵竭力道,游淼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上前抽出匕,朝那鞑兵的喉咙切了下去。一阵诡异的咯咯响,鞑兵的脖颈被划开近半,鲜血哗一下喷了出来,把三人同时喷了一头。张文瀚闷哼一声,抽出手,捂着手指倒在地上痛苦地痉挛。
游淼脑子里嗡嗡嗡地响起,扫视众人一眼,所有人都惊呆了。
有人刚开口要叫,赵马上紧张示意他们噤声。
“都别说话。”赵道。
“三殿下救我。”那纪光哭道。
游淼忙过去捂着他的嘴,示意别吭声。
“文翰。”赵说,“你没事罢”
张文瀚痛苦点头,游淼放开纪光,又去看他。
“手指断了。”张文瀚道,“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