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濯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最聪明且唯一聪明的那一个。
只是他以前朋友太少,得到的劝告和建议太少,所以才在自己的观念上越走越远,根深蒂固。
但他并不是感受不到别人真诚的善意,于是按下饭盒的最后一个按扣,垂着眼睑,低声应道:“嗯,我会考虑的。”
“会考虑就行,走,带你去看看江序和祝成神神叨叨的在干嘛。”
徐一涛说着搭上了陆濯的肩,觉得自己今日又积攒功德一件。
·
江序却并不知道他积攒的这些功德,只是在回到艺体馆后,又听了几遍那个音频。
然后越听越气,越听越气。
他小时候好歹也是有些唢呐底子的,虽然十年没怎么练习过了,但哪儿就有陆濯说的那么难听了?!
“没良心又没品味的王八蛋!”
江序显然忘记了陆濯并不知道这首曲子是他专门为陆濯排的,只是连带着之前的种种情绪和压在自己心里的种心事,越想越觉得憋闷难受,越想越觉得憋闷难受,憋闷难受到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地喊出了这么一句。
祝成连忙哄道:“哎哟喂,祖宗,你可别气了,人陆濯也不知道是你专门给他准备的。”
“那他也不能说这是吃白席的啊,唢呐有多难吹,你又不是不知道!”
“对对对,他的问题,他没有艺术品味!但你给他听的不是一个星期前的版本嘛,就凭咱们这日新月异的进步速度,等到下周一,那还不是直接给他来个审美大震惊!”
祝成疯狂顺着江序毛捋。
江序这才勉为其难消了些气:“要不是看见大家的辛苦不能浪费的份上,我才不会继续给他练呢!”
“啊对对对,我们序哥这么
有骨气的人,要不是考虑到集体荣誉,绝对不会对陆濯妥协,委屈求全,所以序哥,咱们赶快抓紧练习,然后偷偷惊艳所有人。我去给你们放风!”
“行。”
江序虽然憋闷难受,但啦啦队的排练还是要继续,不然的确就白白浪费了大家两个星期的努力。
于是等人一到齐,他就是还和之前一样,组织着大家排练起来。
出于安全考虑,这次的编排并没有很难,主打的就是一个讨巧喜庆,唯一一个有点难度的动作,就是结尾时候的EndingPdose。
大致是个三二一的叠罗汉阵型。
上面的人需要踩在下面人的大腿上。
而江序因为体操底子最好,体重也轻,所以作为最合适的顶层人员,需要在Endingpose的时候,快速地爬到顶端,再举起双臂,展开一副对联。
最开始的时候经常失败,摔跤也是家常便饭,不过紧赶慢赶地排了两个星期后,现在基本每一次都能稳稳着陆。
今天更是化悲愤为力量,比之前每一次爬上去的速度都要快。
然而就在他爬上叠罗汉的顶端,正准备展开对联的时候,门外放风的祝成突然就大喊了一声:“陆濯,你怎么来了!”
“???”
陆濯怎么突然来了?!
要是被他看到对联上的内容……
绝对不可以!
江序顿时想都没想地就把那副对联使劲往形体室角落的杂物堆里一抛。
结果刚刚抛落,门就“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江序心里一惊,重心一晃,脚下直接踩空,“砰”的一声,从叠罗汉的顶端直直摔上了坚硬的木质地板。
剧烈的疼痛从膝盖传来,江序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但好在他之前已经摔习惯了,这次也就没觉得有什么,正准备自己撑着地爬起。
下一秒却直接被一把拽进了怀里:“江序,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不是,我……”
江序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陆濯架着胳膊,一把举到旁边摞得极高的形体垫上坐好。
等到陆濯蹲下身,挽起江序的裤管,看到他小腿和膝盖上斑斑驳驳的各种红紫於痕时,直接蹙起了眉。
江序连忙想收回自己的腿。
陆濯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你就不嫌疼?”
“不疼。”江序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这么一抱一举又一抓住脚踝,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再次试图收回腿,“而且排练节目,这不是很正常的嘛。”
“正常的节目就是把你摔成这样?就祝成那演奏水平,至于你这么爬高爬低的吗!”
陆濯是恨不得把自己疼死,也舍不得让江序受任何一丁点伤,现在却看到江序为了帮祝成排一个节目就弄得腿上到处都是淤青摔伤,语气忍不住就重了些许。
然而江序本来还能忍着疼,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却突然觉得委
屈极了:“那演奏水平怎么了!”
陆濯也没想到了重点居然在这儿,有些意外地抬起了头。
江序却瞬间红了眼眶:“你有那么嫌弃那首曲子嘛!真的就有那么难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