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太后的神色依舊凝重,或許是經歷了太多生死離別,那小嬰兒的性命,確實不比皇權受到威脅令她擔憂。
她側著臉,將手中紙張遞給順治,語氣沉重道:「福臨,你看看,皇后平時在如何為你考量,而你是怎麼對她的?如此忙碌的時間,她都在籌備牛鈕離開的路線!」
順治接過那張紙,心中也有些慚愧,輕輕抿了抿嘴。
「皇額娘給你選的皇后,還會害你不成?」太后捶著胸口痛心道。
然而這句話卻讓順治心中的內疚一掃而空,面色頓時又高傲起來。
皇后是太后和多爾袞選的人,是他作為皇帝卻不能左右自己命運的證明!
孟婧看清了順治神色的改變,心中嘆息,太后最後那句話純屬多餘,眼瞧著自己能從坑裡跳出來點兒,太后又給自己添了一鏟子土。
「妾是這麼打算的。」孟婧出聲打斷那母子二人的交流,「正月月底,大阿哥剛好三個月,身體已經能夠扛住車馬顛簸。」
她正了正身子,娓娓道來:「到了那夜,由太后娘娘派人將孩子從神武門送出宮,妾護送車馬到宮門口,確保孩子不會被阻攔。皇上這邊還請給送孩子的人腰牌,若守門侍衛實在盡職不肯通融,用腰牌通行能作為最後的保障。」
她補充道:「最後,讓高太醫出宮去義莊尋一具嬰兒屍體冒充大阿哥即可。」
第22章交心
太后不住地點頭,十分滿意:「皇后是個細心的,把所有可能都想到了。」
順治默然,不得不承認皇后思慮確實周全,若她不是跟太后與多爾袞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就算她與自己沒有夫妻情分,也能成為自己政事上的幫手。
這個想法被順治快按了下去,皇后是自己的政敵,而不是幫手!
看著順治變幻莫測的神態,孟婧是恨不得上手給他一巴掌,一天到晚期期艾艾優柔寡斷,心中有想法又不著手於現實。
大阿哥是他想保下,然而計劃卻全由自己為他推進。
怪不得阿格看到他都厭煩,誰希望自己的丈夫是這麼一個成事不足的人?
但又因為順治這份「仁」,讓他在位期間推行了幫助百姓奪回農田的政策,又推進滿漢文化融合,為康熙的執政打下基礎。
人嘛,總不會一無是處。
直到目前,孟婧對這小皇帝有同情,有不滿,但更多的是恨鐵不成鋼。
太后從一開始本打算讓順治全權處理大阿哥的事,可在皇后參與進來之前,他愣是半點動靜都沒有;皇后參與後,所有進展都由皇后推動,她有時也感到疲憊。
如今她不得不親自動手安排將牛鈕送出宮的事宜。
*
孟婧終於有驚無險地回到坤寧宮,一進宮門,她便累癱在美人榻上。
那和雅體貼入微,命其他宮女打來了熱水,俯下身子親手為皇后擦洗。
前些日子,那和雅還盼著皇后能夠得到皇上的青睞,與皇上恩愛和諧。如今這一樁樁事情擺在眼前,縱是瞎子也看得出皇上有意針對皇后。
她不滿地小聲訴苦:「皇上今日寧願不休息,都要去太后那兒告您一狀,真是……真是可恨!」
她猶豫了一下,也終是沒忍住心中的不滿,將「可恨」二字說了出來。
孟婧眯著眼睛,無精打采道:「說得對,但是以後別再說這些掉腦袋的話了。」
她側過身,將臉貼近榻邊,儘量將聲音壓低:「我從未與你說過什麼大道理。」
那和雅嚴肅地點點頭,等著主子教導自己。
「皇上與我有何仇怨嗎?」孟婧問。
那和雅思慮了一番,搖搖頭。
孟婧繼續解釋:「他磋磨我,不過是一招敲山震虎。我若有錯,那便代表太后挑我做皇后有錯,皇上要通過挑我的錯處去對抗太后,奪回本該屬於他的主事權。」
那和雅不服氣道:「那為何今日太后娘娘也不問青紅皂白問罪與皇后娘娘?若不是證據確鑿,您今日也會被處罰!」
孟婧將身子躺平,伸出一隻手讓她擦拭,雙眼望著天花板:「我代表太后,我做錯事,太后需要重重處罰我,與我切割,才能表明她的大公無私。」
那和雅幫皇后擦手的動作頓了頓,皺起眉頭:「那娘娘您豈不是夾在二人中間腹背受敵。」
孟婧苦笑一聲,幽幽嘆道:「可不是嘛,人家終歸是親生母子,血濃於水,我一個外人,何德何能討得任何一方的偏愛?[1]」
那和雅眼中逐漸盈滿淚水:「若早知道當娘娘要受這樣的委屈,不嫁過來多好?」
孟婧癟癟嘴,沒辦法,來晚了。
「娘娘,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那和雅用衣袖拂去淚水,哽咽道。
孟婧這才看見她似乎是哭了,於是忙用手肘撐起身子,安慰她:「怎會沒辦法?這宮中只有這母子倆不成?這麼多福晉格格,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
她想著,若是自己與董鄂福晉交好,就算幾年後被貶入冷宮,也有人帶點小零嘴與自己暢談,這不比每日愁這宮中大事小事安逸?
那和雅聰明,連忙問:「所以娘娘才大辦宮宴,與福晉們結交嗎?」
孟婧見她懂得了自己的用意,也提出疑問:「今後若是我跌下皇后之位,你還願意跟隨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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