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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缘心里怪美的，难道是小十吃醋了？他自以为领会到了陆压的意思，脸上浮起一个温柔的笑。

陆压见姬缘误会了，也没说什么。

随他怎么想吧。

“江流儿自何处来，身世如何，你且一一交代便是。”

如来佛祖生了个笑模样，看起来十分和蔼。

令姬缘意外的是，这个如来头顶光溜溜的，没有满脑袋疙瘩，也不是卷毛。

“是。”

老和尚恭恭敬敬伏在大殿里，像一只出笼的小鹌鹑。周围全是大佬、巨佬，第一次见这样的大场面，好紧张，好想哭。

“八年前一个晚上，小僧正在寺中参禅，听闻婴儿啼哭，去江山寻找，看见一群游鱼托护着木盆，里面盛着一个婴孩，啼哭不止。”

“那孩子左脚小指被咬掉了一个，血流不止，鲜血内有五彩神光，十分不凡，小僧见孩子哭得声嘶力竭，动了恻隐之心，将其带回金山寺，取名江流儿。”

“孩子胸口藏了一份血书，上有身世来历。”

老和尚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帛，小心翼翼解开，把血书呈给姬缘看。

“妾身殷氏，乃大唐宰相殷开山之女殷温娇，嫁与新科状元陈萼，夫妻相谐，恩爱非常。夫君得今上恩旨，往江州赴任，夫君于洪江船上被船主刘洪杀死，抛尸江中。妾已有孕，忍辱偷生，诞下孩儿后趁夜放入江中，望恩人救我幼儿，妾身结草衔环，感激不尽。”

姬缘看完后收起血书，却是问道，

“这八年来，江流儿的母亲、外祖家可找来过？”

“未曾。小僧偶尔与人交谈，听说江州州主陈萼与夫人感情甚笃，不知血书真假，不敢贸然上前，怕误了夫人性命。”

“那你为何不往丞相府送信？”姬缘又问。

“若此事是真的，便是丞相府的丑闻，送了信，不止小僧要魂断黄泉，连江流儿的命也系在丞相一念中。”

“若我不说，江流儿至少能安然住在寺中。”

老和尚面有愧色，不免垂泪。

“小僧愧对江流儿，不敢为他寻父母亲族，怕血书被人发现，昼夜不敢安寝。只能将江流儿送往附近邻家，托人养到会走路，才接到寺中剃度修行。”

“此事便交予我来办，你只管放心。”

姬缘看出来老和尚说的是肺腑之言，没说一句冠冕堂皇的话，微微躬身，算是谢过老和尚这几年护佑江流儿。

“小和尚，你的法号是什么？”如来佛祖本来对这个和尚没什么兴趣，直到这和尚说了这番话，才觉得他有些意思。

“小僧法号法明。”老和尚恭敬中难掩激动，全身都在发抖。

“便留在我大乘佛教罢。”如来佛祖微微一笑。

“多谢佛祖厚爱，只是小僧仍有些事放不下，寺中后继无人，江流儿年龄尚小，小僧还要交待几句……”

“可。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便宽限你三日时间，到时候我差人接你。”如来佛祖点点头，十分宽和。

“谢佛祖。”法明连磕九个响头，磕得头晕眼花。

“你先回去吧。”陆压一挥袖，法明和尚努力睁大眼睛，一脸茫然，消失在大殿中。

他再一睁眼，又回到了自己的禅房里。

一低头，手掌心一道金色“卐”字印。

刚刚冷却的心瞬间沸腾起来，他伸手摸向怀中放血书的地方，空空如也。

额头还有些痛，这种感觉太真实了。

那真是西方极乐世界？那真是佛祖吗？

从床上起来，法明觉着身上一阵轻松，像年轻了十岁一样。

他静下心来，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行至江流儿房间外，见那孩子趴在床上，睡得正香，不自觉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既然那两位如此厉害，又有关照之意，江流儿日后应该不会受苦了。

只是，有一个秘密，他忘记说了，不知打不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