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也成。”云浓问侍女要了杯温酒喝了,又紧了披风戴上兜帽,与徐思怡一道出了门。
徐府的梅园就在这暖阁不远处,云浓当年陪着尚是六皇子的幼帝来为老太太贺寿时,也逛过这梅园。其中红梅白梅各半数,疏影横斜,暗香清浅,的确是一绝。
只不过萧玉如到底是为着赏梅,还是为着旁的,可就说不准了。
“听人说,这徐家梅园中的梅树,是他们大公子一手栽种料理的。”徐思怡唯恐云浓不知,轻声细语地解释道,“大公子有腿疾,不能入朝为官,所以大半时间都是同儒生在一处探讨学问,寄情山水。”
云浓的笑容中带了些揶揄,调侃道:“二姐姐倒是很清楚啊。”
徐思怡脸颊微红,但却也没反驳。
“知好色慕少艾,乃是人之常情,”云浓不疾不徐地走着,提醒道,“只是你可别让淮文县主给觉察了。”
徐思怡愣了愣,方才意识到云浓话中的意思:“你是说淮文县主……”
她这话还没说完,就被云浓给拦了:“姐姐心中有数就行。”
萧玉如心悦楚大公子,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不少,云浓恰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这事跟她八竿子打不着,景宁提过一句,她转头就给忘了,若不是今日萧玉如提出要逛什么梅园,她甚至压根想不起来。
没过多久,便到了梅园。
今日是楚老夫人的寿辰,来贺寿的人多了去了,这梅园之中除却先到片刻的萧玉如等人,还有几位不知何时就在的世家公子。本朝民风开放,也并没什么严苛的男女大防,便是见了面也无须刻意躲避,各自逛各自的就是。
云浓原本就没什么赏梅的兴致,只是不忍拂了徐思怡的意,所以才应了下来。如今一见这么多人,便更觉着头疼,只想寻个院角呆着。
结果没走几步,就又听见了萧玉如那独特的声音。
萧玉如感慨道:“怀昭是最喜红梅的,只可惜,再也见不着了。”
云浓:“……”
她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萧玉如这到底是感伤,还是幸灾乐祸?
萧玉如仿佛是一句话搭了个戏台子,旁的贵女们也纷纷追忆起云浓来,间或夹杂着两句带着酸意的内涵,或亦是不知所谓的抱怨,说她骄奢淫|逸。
当年她还是郡主时,这些人在她和景宁面前可谓是小心翼翼,奉承的话没少说,如今她“死”了都有半载了,这些人反倒在这寒风里对着几株梅树开始追忆旧事嚼舌根了。
云浓早就知道她们心口不一,如今倒也没生气,只是觉着好笑。
“云浓,”徐思蕊远远唤了她一声,“你在听什么呢?”
云浓还没说什么,那群聚在梅树下议论的贵女们倒是吃了一惊,如同被堵了嗓子似的,不约而同地站直了身子闭了嘴,萧玉如更是有些茫然地转头看着。
虽知道徐思蕊这是刻意想点明她在偷听,可见着这群人活似见了鬼的模样,云浓反倒笑了出来。
徐思蕊走近了,她原是想找云浓的茬,却不料先被萧玉如找了茬。
萧玉如冷冷地看向徐思蕊,质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徐思蕊如同被当头泼了盆冷水,茫然得很,及至弄明白症结所在,与萧玉如一行人解释清楚时,云浓已经去了别处。
一众贵女自觉心虚,萧玉如更是羞恼,也没什么心思去追究什么“谢云浓”,直接甩袖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