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微星蹙眉,贺廷芝说得并不是琴房楼撞见自己,还扯坏他袖子的事。言下之意像两人另有渊源。祝微星意外,正想找对方问清楚,听得隔壁传来一阵重物砸地的破碎声,继而是女生的痛呼。
姜来与贺廷芝皆皱眉看去,那一刻他们脸上露出如出一辙的嫌弃不快,带着俯视的居高临下。生什么不重要,打扰到他们用餐比较不该。
祝微星也看去,隐约得见竹篱后的隔壁桌座椅倾翻,餐具碎裂,一个女孩摔倒在地,手被利器划破,而她的男伴不仅没担忧出手,反而站在一旁对她嫌恶喝骂,场面难看。
在服务生到来前,祝微星已先一步走去那头,矮身扶起女生,又掏出手帕捂在她流血处。
女生却顾不得手伤,她着蕾丝低领衫,虎皮短裙,这一摔让她暴露衣着有走光危险。祝微星现,又提起一边大衣恰时给她披上。
他这番英勇作为在那肥男看来自然碍眼,旋即转了目标人物,对祝微星狠声难。
“你谁我管我女朋友,有你什么事”
祝微星面无表情,低声问那女孩“真的吗”
女生轻轻摇头,声音忌惮“不是,只是工作关系。”
祝微星去看那男人“不管你和她什么关系,行为过当,扰乱公共场合秩序,可以报警抓你。”他嗓音依然平静,却质若冷玉,极有穿透力。
暴躁男人不买账,伸手再掀桌上咖啡“报警嫩鸡仔口气不小,你倒是试试警察来之前,我就能要你和她都好看”
祝微星不察,被咖啡飞溅一身,眼神彻底冷下,不和他废话,直接掏手机。一只手却比男人更快探出,覆住电话,对祝微星摇了摇头,眼带央求。
是那女孩。
祝微星一顿,现了迟疑。
肥男见此,态度愈嚣张,甚至想反手将女孩拽回身边,被一道高挑身影截断隔阻。
贺廷芝虽挺身在前,却一脸鄙薄冷漠,一眼都不愿多看这垃圾人。只转头对姗姗来迟的服务生说“把他丢出去。”
服务生本欲寻空调停安抚两方客人,认出说话人,立刻应声。
“好的,贺先生。”
招手又唤来两个服务生,不理男人吵扰鬼叫说自己是顾客是上帝,直接将他一路架离咖啡馆,甚至架出三层。
跟进的姜来也感叹“还上帝,这上帝也过于油腻。”
赶跑肥男,祝微星仍察觉身边女孩颤抖瑟缩,他便想代她对出手的贺廷芝道谢,谁知抬眼对上一双冷峭目光,未因无礼之人已离开而收敛,在女孩与祝微星间一番徘徊,又多几分嫌厌,显将他俩划为了一类人。
姜来也现了,软声建议“饮料来了,我们回座吧”
贺廷芝却漠然打断“不必,我还有事,不喝了。”
姜来无奈“廷芝,微星是我同学,他人很好。”
贺廷芝讥诮“什么好同学会潜入别人的私人宴会做偷鸡摸狗之事我当初让警察放他一马,已算手下留情。”
说完,只对姜来丢下一句“衣服放你车里了,让他不用还我”,便插袋离去。
姜来恍神,连忙去追,走前反复对祝微星保证,这里面一定有误会,自己会帮他弄清来龙去脉,并向廷芝解释。
祝微星也有些懵,没懂贺廷芝说得什么,目送两道背影消失,又去看桌上一口未动的苹果奶昔,轻叹口气。
耳边忽响起一声极低道歉“对不起”
祝微星望了眼满身狼狈的梁永丽,摇了摇头“出去说吧。”
两人寻了观景平台角落避风处坐下,半晌无人开口。
一阵凉风过,祝微星蜷了蜷僵冷的手,低头现一张纸巾被身边人递来。
“擦一擦,身上脏。”梁永丽说。
祝微星看那纸巾,这场面近似二人第一回见。当时,自己分她一把细面,她递来一枚别针,让自己扣一扣被姜翼弄坏的衣服。可惜,那张朴素明丽的脸,此刻已被浓妆艳抹所盖,判若两人。
“谢谢。”祝微星还是接了,却没擦。
梁永丽轻笑了声“你看不起我吗”
祝微星眉目沉静,自贺廷芝走后便没表情。
他说“没有。”的确没有,个人选择,他无从干涉。以他性格,也不会干涉。
梁永丽低头,笑了笑“我还没到卖身的地步,只跟人压压马路,吃吃饭而已,这工作有名字,还只要大学生,叫私人地陪。”
但刚那肥男显然未遵基本行规,他真不懂吗还是这职业本就界限模糊,一日一变。
祝微星仍未言,似乎不打算表看法。也不追问为什么,理由谁都知道,无非为钱。
梁永丽自己也说“我就是好逸恶劳吧,嫌兼职钱少,嫌打工活累,我奶奶其实没骂错,所以下次,不必再帮我,反而还坏了自己的事。”
祝微星颔,起身欲走,又听梁永丽忽然扬声“祝微星”
祝微星回头,对上女孩通亮双眼,一字一句,仿若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