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谁也没出声,也没谁跟上去,沉默地坐在位置上,等着他回来。
季一一走几个小时,直到晚上快要闭馆时才从外面回来。
谢嘉言带给他的鸡排饭早就已经凉透了,餐盒的透明盖子上,沾着一片腻的油花。
休息时段,图书馆里嘈嘈切切,许娓娓几个正翻着标答比对估算今天的考试成绩,长桌上不时出各种各样的花式哀嚎。
沈栀一晚上三不五时就往门口看看,几次拿起电话想给季一拨回去,到最后还是都放下了,这会儿终于看见他回来,她放下笔,想要起身去外面把那天辛穗和她说的告诉季一,就见他径直走了过来,没等她说出去,直接开口就问“她那天还说什么了”
他声音很低,表情看上去没有太大的反应波动,肉眼能见的只是茫然,想不通、猜不透的茫然。
桌上讨论试卷的几人齐齐停下,惊疑不定地朝两人看过来。
沈栀见他没有想要避开众人的打算,身体重新靠回椅背,轻声说“你先坐。”
季一依言坐回去。
沈栀把那天下午辛穗在教学楼的卫生间里和她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了他。
季一听完很久没再说话,长桌上沉默的不止是他,一直到闭馆铃响,都再没有人说话。
季一长久地沉默了下来。
沈栀起初还在等着季一什么时候会质问她,问她为什么擅作主张答应辛穗替她归还身份证,抑或是问她为什么那时不告诉他,不让他去和辛穗面对面地把话说清。
但季一始终没有,他沉默而平静地接受了那天傍晚平常里带点微妙喜悦的道别就是他和辛穗之间的最后一面,他身上那些外放的蓬勃活力,好像也都随着这个春日的结束消失无踪了。
立夏的那天,期中成绩张榜,两年来的有惊无险至此终结,他不出意料地掉到了a3。
仍然在同一层,中间只隔了一个a2,可掉班就像是一个象征,一个标志,告诉他们所有人,季一不再是从前那个把自己是株骄傲的凤尾挂在嘴边上的他了。
课间换班时,所有人都聚在了天台上,谁也没去给他帮这个让人心情沉重的忙。
“她这算什么意思”余湘觉得自己和辛穗应该是八字不合,无论她怎么做她都看不上她,“自己玩够了现季一动心了觉得担不起就打着良心现的名头拍拍屁股跑了”
“我觉得不是的。”简彤情绪低落,第一次在这件事上认真反驳余湘,“如果辛穗真的是只想自己不在乎季一,她干什么要拐弯抹角地想办法去带季一吃东西呢她没有那么坏的,她想的很多的,只是不去说而已”
许娓娓拿脚尖划拉着地上的碎石片,有些怅然道“我也觉得。”
“一点良心都没有的我也不是没见过,她不像那种人”
“连本来是想诓钱这种事都毫无保留不瞒着阿栀了,是心里真有难处没法说吧,不然她干嘛不继续骗下去呢季一就差给她摆佛龛里供起来了,别说要什么给什么了,不用要都上赶着给。再不然就和季一掏心挖肺地卖卖惨,跟咱们处好关系,季一一心疼,她需要钱还是别的什么,咱就是看在季一的份上,还真能晾着不出点力帮忙么”
或者再退一步。
这种情况下辛穗但凡真的想丧尽良心把季一往死里整,只要颠倒黑白把两人喝多那晚的事情兜出来往坏里闹大,季一家里想保住自家前途无量的独苗儿,多大的力量不肯出只要拿的出,多少钱不愿意给出来摆平这出无妄之灾
辛穗不想继续了,唯一的可能就只是动心的不止是季一,她也一样,但她比季一更明白什么可能什么不可能。
她们一会儿否定一会儿又肯定地,说的辛穗时好时不好,谢嘉言听的头昏脑涨,“别打圈绕弯子了,一句话,这事咱管不管管的话怎么管那傻逼现在找不着辛穗,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咱是想辙给辛穗找回来让他俩坐下好好说说呢,还是怎么着”
他的想法依然延续从前八人之间遇事时的惯有思维,说出口满心以为不会有异议,只等着研究下一步了,却没成想,等了很久都没人开口。
直到课间结束的铃声响起来,整栋楼里搬运桌椅调换班级的动静都停下来,沈栀才说“我们管不了。”
辛穗是明白,但季一也不是真什么都不懂,他只是觉得现状不赖,没有去想那么多那么远而已,否则在她替辛穗转达过那些话之后他早就该飙了,但他始终没有,就是因为他不仅也一样什么都明白,还比他们所有人都更了解辛穗。
他知道辛穗决定了的事无论那天在场的是谁,是她或者别人都一样,甚至即便是他自己,也无力阻止改变。所以,“算了。”
算了吧。网,网,,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