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官虽然没有金豆子,可他吃到了锅里最大的?一块肉。隋意给他夹的?。
有人欢喜有人愁。
隋意一伙人是吃得其乐融融,可几丈之外的?火器营将士们,还未撤走呢。他们吃饭是要轮班吃的?,伙食虽说不?错,热汤热食还有肉,可对面——是发了金子的?啊!
这?群飞舟的?伙计,不?光当着他们的?面吃吃喝喝逍遥快活了一整天,还分起了金子。这?年头,难道区区伙计都混得比他们好?了么?这?让火器营颜面何存!
气血上涌之际,眼尖的?将士突然看?到院墙上有个?人。
彼时已经入夜,院墙上隐约有炉火的?光芒照耀,但并不?明亮。那人一身白?衣,宛如幽魂站在院墙上,还看?不?出影子。
将士心凉半截,两眼一翻,一辈子就差点这?样过去了。还是同伴嘴快地道出了那人的?身份,挽救了他,“嘶,那不?是大公子么?额头上还缠着纱布。”
将士定?睛一瞧,可不?是么!
这?厢隋意也发现了,她和陈官、曲红英发现得都很?早,默默抬头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曲红英不?解,“他怎么回事儿?我怎么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隋意清了清嗓子,“理解,理解,修仙哪有不?疯的??他只是疯得有些别?致。又或许是庙里的?素斋实?在不?合胃口,他也想来?加入我们,是吧大公子——”
大公子又走了。
神出鬼没,叫人捉摸不?透。
“他方才就来?过一次了,也是就这?么站在上面看?着,奇奇怪怪的?。”李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上次来?洮漉浦时,我听坊间说,大公子是位翩翩公子呢。”李小桃也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隋意和曲红英。刚才那一下是真的?吓人,但李小桃还算镇定?,因?为她想起了卫凉刚来?飞舟的?那段日子。
她可以?确认,他们是亲兄弟。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唯有两人保持沉默。一个?是“君子不?言”的?陈官,还有一个?是小柿子。可不?说,不?代表没有思考。
良久,小柿子抛出绝杀,“提督府是不?是风水不?好?呀?”
遇事不?决,就搞玄学。隋意觉得他这?话?说得非常有道理,与大家商量过后,大家一致决定?——明天把卫凉抬去庙里拜拜。
李铁:“我们村上有人中邪的?话?,可是要做法事的?。”
曲红英挑眉,“在文兴寺做一趟法事可不?便宜,刚发的?金豆子很?烫手吗?”
“不?不?不?。”李铁连连摆手,而李小桃紧接着给出了替代方案,“意姐的?朋友也在这?里做和尚呢,可以?请他帮忙吗?”
隋意这?才想起来?,她还有位朋友没有回来?。
此时的?晏雪又在何处?
他被困在村里了,在心里念了一万遍希望隋意去救他,但隋意没有听见。他也不?是不?能跑,但他现在怀疑,猴头村的?旷世绝恋就是他的?情?劫。既是情?劫,就不?能避。
遥想当初,晏雪人到中年的?时候,囊中羞涩、修为停滞,庸庸碌碌、平平无奇。可为何山下一个?普通村子里的?普通中年人,生活如此精彩?
晏雪就没见过谁会邀请一个?和尚,来?给自己?的?爱情?做主的??
“各位施主,就算你们问上千百次,究竟谁与谁才是天赐良缘这?种事,小僧也是不?知道的?。小僧不?是月老,我们文兴寺是佛寺,没有月老。”
“月老在道观里。”
“小僧也不?是判官,且判官也在道观里。”
“衙门里那是青天大老爷。”
“算命的?那一般也都是……算了。”
晏雪被烦得很?了,开始掐指一算。此时此刻他无比怀念自己?的?小友,当初在仙人洞府时,这?位小友可没少当神棍。每次她掐指一算的?时候,就必会有人倒霉。晏雪在旁观摩数次,都学不?会她那种睁着眼说瞎话?的?本领。
不?过纵使只习得三分,也够用了。晏雪决定?先稳住局面,明日一早便回文兴寺,请小友出山帮忙。
于是他略作思忖,道:“小僧掐指一算,困扰几位施主之事,不?日便将得到解决。在此之前,你们只需在明日卯时一刻,带上一只大鹅,到村西北方向,往那棵歪脖子树行五十步,再……”
“鹅?”
“对,一只大鹅。”
隋意浑然不?知自己?与鹅的?缘分,这?就又续上了。吃完饭后,她打?着饭后消食的?名义,神神秘秘地把陈官拉走。
待到无人处,她便让陈官伸出手来?。
陈官不?解,但还是依言伸手。隋意便掏出方才分得的?六颗金豆子,大方地拿出一粒来?放在他的?掌心,道:“送与真君。”
“为何?”陈官微怔。
“这?叫见者有份。”隋意承认自己?抠门,但她绝不?承认自己?小气。她将之视为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叫精打?细算,后者叫格局。
“可昨夜之事,我未曾出过力。”陈官看?着那颗小小的?金豆子,明明很?小一个?,静静躺在他掌心的?时候,又感觉那么重。他甚至还记得方才隋意指尖的?温度。
所以?她避着人给了呀,隋意心道。她刚才不?给,就是不?想让同事尴尬。你说她给了,其他人给不?给?又要做什么反应?
徒增烦扰的?事情?,隋意是不?会做的?,她只做让自己?顺心的?事。譬如分给陈官一个?金豆子,就很?顺她此刻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