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沒有回話,藏在黑色和服袖口中的手緊了緊。
富岳沒有反駁長老的話,站在他們旁邊,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他似乎也覺得止水年紀輕輕能覺醒三勾玉是件好事——好到足以沖淡生離死別帶來的悲傷。
這裡是南賀神社——宇智波一族的聖地。
這座神社不供奉神明,而是供奉他們一族的家系先祖。
今日,他們聚集在這裡,是要將在近日在邊境戰死的族人的「靈牌」放入神社供奉。
神社聚集了很多人,嘈雜而憋悶,止水身處其中,只感到一陣沒由來的窒息。
神社門口掛著的連注繩,仿佛一道分割陰陽的鴻溝,外頭是陽光明媚,裡頭卻是昏沉黑暗,繩索的影子打在地上,光明邁不進那道朱紅色的門檻。
他低著頭,只想快點開始儀式,好提早離開這個逼仄的空間。
——兩小時前,他帶著父母的遺體回到木葉。
葬禮的流程早早就由長老們安排好了。
忍鷹傳訊回去的時候,他們就開始著手籌備,等他回來,一切都那麼剛好——花圃、遺像、棺材、念經的和尚以及身著正裝、手持白花的族人。
儀式結束的很快。
在戰爭期間,同樣的儀式早已舉行過無數次,大家都習慣了這個流程,也習慣了匆匆下葬後,就趕去神社供奉靈牌。
止水站在人群之中,感覺自己像一隻被拔了翅膀的鳥,打扮的莊嚴持重,卻只能亦步亦趨的跟在別人後面,聽從他們的指揮——上香,叩拜,敲木魚,然後接受鋪天蓋地的哭聲和弔唁。
——真可憐。
——這些天辛苦了吧?
——聽說你覺醒了三勾玉?
——小小年紀前途無量啊!
——你父母一定會感到欣慰的!
不知怎麼的,那些弔唁逐漸變成了一聲聲賀喜,仿佛對於他們而言,擁有一雙三勾玉寫輪眼,就足以彌補過去遭遇的一切苦難!
或許,在經歷了四年戰爭後,生離死別對於大部分人而言,都已司空見慣,再大的悲痛,也不如自身的強大更為重要。
是了,忍者對於死亡總是有幾分漠然。
——這是他早就知曉之事。
對於歷史深厚的大家族而言,這份漠然更加深入骨髓。
在諸多年長者眼中,「犧牲」是可以和「榮譽」互換概念的。
身邊的嘈雜還在繼續,族人們對於戰爭的討論已然收尾,開始說些家長里短的話題,營造出來的哀傷氣氛也逐漸轉變,人影晃動,言笑晏晏,就像是一場再平凡不過的家族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