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之再度开口:“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晗黛愣了愣,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在指自己当时说那天晚上的事情都不记得了,“记得的……我就是不好意思说。”
她有心想跳过这件事,又把话题放回到道歉上,“uncle,那天上你的车真的是个意外,沈哲在追我,我没有办法了才这样的。”
“沈哲是我哥哥,那天晚上uncle你应该也见到他了?我和他关系不好,他想逼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孟行之没说话,沈晗黛看见搭在椅子上的手指动了动,一副似乎是想听听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她不愿意到上他的车躲藏。
可沈晗黛哪儿敢说实话啊,要是让孟行之知道沈哲存了要利用她攀上他这节高枝的事,沈晗黛都觉得自己今天走不出这个马场。
说不了实话,她也没有胆子大到当着他的面撒谎。
孟先生这双温情脉脉的含情眼,给她一种能洞悉所有事情的感觉。
沈晗黛突然灵机一动,“这样吧uncle,那晚我见到的牧师我保证守口如瓶,一定不会再有别人知道。”
孟行之看着女孩浓睫下的那双狐狸眼,里面有狡黠的光一闪而过。
他缓声点破:“沈小姐这是在要挟我?”
“我没有!”沈晗黛立刻否认,“我只是想让uncle相信我!”
她只是单纯觉得那件事多半是见不得光的,她将其摆到明面上,表明自己站在他这一方的立场,希望他能信任自己几分。
孟行之唇角勾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口吻却带着寒意,“拿别人的短处来换取信任,在我看来和要挟没有区别。”
沈晗黛是今天第一次见他笑,配上那双玻璃海似的含情眼,合该是副温情脉脉的样子,可沈晗黛现在只觉得孟先生让她害怕。
“我,我不是来要挟你的。”她被吓住了,眼睛里瞬间起了热雾,“我就是觉得应该当面跟uncle你……正式的道个歉,我没有想要挟uncle……孟生。”
这件事要算起来,怎么都是他们沈家人的错,孟先生只是无辜被牵扯其中的。
所以她留下来既是为自己心安,也是想正式的获取原谅,而不是用她爹地的方式,用辈分强迫孟先生对她高抬贵手。
孟行之掀起眼帘,看向被吓的只敢恭敬叫他“孟生”的沈晗黛,昳丽的脸颊上梨花带雨,瞳孔里全是害怕和无措。
小女孩一个,即便有几分讨巧卖乖的聪明劲,也根本不经吓。
侍者这时候端来下午茶,沈晗黛连忙将脸转过去,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狼狈样。
侍者熟稔的倒好两杯红茶退了出去,大吉岭红茶的香气很快在空气中飘散。
沈晗黛有些相信爹地形容孟行之的那句话了,这位孟先生真的不是她能招惹的人。
可她今天自觉把能做的都做了,要是孟行之还不肯放过她,那她以后该怎么办啊?
她越想越无助,眼泪竟有些止不住。
孟行之余光瞥见她泪珠滴落到裙子上,浅紫的颜色被染出一小块深色印迹。
他拿起奶壶倒入面前的红茶杯中,“几块方糖?”
沈晗黛迅速调整好情绪,重新正对孟行之,带着小心翼翼,“……孟生是在问我吗?”
孟行之放下奶壶,“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
沈晗黛立刻摇头,“我不吃糖……”
孟行之用左手拿起小匙慢条斯理的搅动茶汤,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茶汤和牛□□融后升起的热雾之中若隐若现,左手大拇指上黑金属色戒指的图腾被掩在其后。
在这安静的氛围之中,透出一丝雾里探花般的暗昧宁和。
他将刚调好的奶茶推到沈晗黛面前,“没有下次。”
仍旧是淡漠到让人听不出情绪的语气,以至于沈晗黛过了几秒钟后,才意识到他这句话的言下之意。
没有下次,这次既往不咎。
她猛地仰起头看向孟行之,她搞不懂他为什么态度一下子变得这么快,可神情却难以抑制住喜悦。
孟行之见她泛着泪光的眼睛里瞬间亮若辰星,既不再掉泪,眼角眉梢也有了笑,由阴转晴。
他从椅子上起身,“喝完就走。”
沈晗黛立刻拿起杯柄尝了一口他调的奶茶,温暖的气息,把她体内的寒意驱散了多半。
孟行之转身离开会客厅,走到三楼的休息室,守在门口的助理孟坤立刻为他推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进入。
孟坤在孟行之背后,压低声音说:“先生,全都调查过了,这次的事情大概率和沈家没有关系。沈晗黛小姐那天晚上会出现,只是为了去参加何家的葬礼。”
里屋的桌面上,依次摆放着十几页有关港城沈家的背调。
孟行之一早就看过,闻言只说:“知道了。”
房门突然被敲响,孟坤走过去开门,“什么事?”
“会客厅的那位小姐刚才走了,留了一张纸条让我转交给孟先生。”
孟坤从侍者手里接过来,走到窗边转交给孟行之。
孟行之没接,只用余光轻瞥上面娟秀的字体,看清内容后,眉骨微动。
谢谢uncle的奶茶
这位沈小姐,是个惯会装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