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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
打更人停下脚步。
在他前方,宅中修有一座七层红色高阁楼还亮着灯火的官邸清晰映入眼帘。
打更人想了想,绕路走开了。
官邸中的池塘园林旁,进奏官蔡敬思正在举行宴会。他是进士落榜的文人投军,书法文辞过硬,统兵打仗也不错,因此得韩建亲爱,被任命为进奏官,作为韩建在长安的眼睛。
席上成分复杂,不但有嬉笑怒骂的匹夫,也有搂着美女作乐的官吏,不过此时却显得文武和睦。
武人不鄙视文臣的孱弱,文臣也不嫌弃武人的粗鄙,就像是干大事的同道中人那样,和气生财。蔡敬思也很高兴,连连劝酒。众人边吃边聊,好不快活。
“可惜没打死杜让能老狗。”
“也怪我等,虽在朝中为官,却连宰相行踪都摸不清楚啊。”
“就是他撺掇圣人讨伐韩公的吧?朝廷我看是要完了,以后我等没了出路,还望佐时公收留。”
“神器更易,不知谁终取之?韩公素来善政,再经营一下军事,大位非他莫属。”
“哈哈!”
“朕朕朕,狗脚朕!”
越聊越投机,在几个文臣的带领下,众人兴高采烈玩起投壶行酒的游戏来。
“嗖嗖嗖!”突然一阵破空声。
几十支火箭飞进庭院,当场放倒几人。
();() 有那受伤未死的文臣忍痛大喊:“酒酣人忘归,歹徒夜上门!”
武人们一阵哄乱,纷纷抄起甲胄往身上穿,小吏们火急火燎的取来武器分发。能在京城射出这种密集而规律的箭雨,只有经制之师。
慌乱中,已有十余名身手矫健的铁甲大汉踩着梯子从院墙上跳下。领头之人毫不废话,抬手砍飞一名小吏的脑袋:“全部杀光。”
在他身后,更多武士正在搭梯子翻墙。
一路组成行列,在墙根下半跪着,朝人群射出波波箭矢。
一路扑向大门,见人就杀,竟是男女都不问,好几个先前还在人怀里的美女歌姬已香消玉殒。
“李彦真?你要造反!”有文臣惊呼,认出了这个戾太子之后的皇族武夫。但未及多说,李彦真投出长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此人喉咙,叫道:“我不反,欲屠反者。”
“此乃镇国军进奏院,你是要与韩公为敌吗!”大门口响起刀盾碰撞的声音,有进奏吏呵斥。
“我管你谁!”回应他的是更狠厉的击槊。
一队队手持长槊的武士接连刺出,几个回合便将大门捅得稀烂。
嘭!
一声巨响,伴随着烟尘,大门被一名士卒一脚踹塌。
“杀!”密密麻麻的步卒争先恐后涌入,进奏院里文恬武嬉的百余人显然不是训练有素的上宸军的对手,院子里很快尸横遍地,池塘里,假山上,门口,桌子上,到处都是冒着热气的涓涓血流。
附近百姓听到动静,一度以为又发生了兵乱。
可这次却是隶属左神策军的上宸军在有组织地捕杀华州进奏院逆党。
刚到丑时,李彦真在亲兵的簇拥下载在一张桌案后跪定,端起桌上的蜜水一饮而尽,然后将铜盏随手扔到池塘,一瞥身边列校:“怎么样了?”
“只剩那座七层望楼尚未占领。”一小校指着那,说道:“蔡敬思带着三十余名进奏吏躲在上面抵抗,不如放火。”
“放火动静太大,攻上去斩了这些文吏。”
随即又一小校补充:“还有一些逆党妻女被我们捕获,男男女女有四十来人。”
李彦真一摆手:“都杀了。”
一队队军士扛着盾牌急步走进望楼,不时就能看到有人被长槊从某一层被挑飞。
未几,披头散发的蔡敬思从七层走廊上探出头,向下张望:“是谁害我?”
“嗖!”李彦真一箭精准洞穿了他的嘴巴。
蔡敬思应声坠楼。
李彦真收起弓,意兴阑珊:“将他的头颅斩下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