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嬿忽然感到一絲微妙的禁忌感。
不等他再出什麼花樣,柳拂嬿語飛快地說:「年輕年輕。本科生都沒你年輕。」
「樓下名牌有寫辦公室門號。不難找。」
還是又在捉弄她玩?
一向淡漠的薄韞白,大概是再沒給別人發過這麼多信息。
「還在工作?」
男人垂眸看桌上的試卷山。
她工位很整齊,沒有其他同齡女性桌上的那些可愛擺件和粉色馬克杯。
畫具盒的旁邊就是試卷,整整齊齊擺成兩摞,一摞批完的,一摞待批改。
紅筆字跡娟秀,在旁邊寫上打分點,有時還會認真地糾正學生的筆誤。
「明天再改也行。」柳拂嬿把卷子折起來,重放回試卷袋,又收進抽屜里,落了鎖。
就在此時,聞瀚從衛生間回來了,看見薄韞白的背影,雙眼一亮。
「這位是?」
薄韞白回過身,見來人三四十歲,眉眼精緻,長發飄飄。
手裡抱著個不鏽鋼的保溫杯,正往柳拂嬿對角處的工位坐。
很難得,薄韞白主動向陌生人打了個招呼。
「你好。我是柳拂嬿的……」
稍作停頓,薄韞白道:「家屬。」
柳拂嬿不知怎的鬆了口氣。
還好,他沒說「老公」、「丈夫」、「愛人」這種膩死人不償命的稱呼。
但就是這麼輕飄飄的兩個字,還是讓聞瀚瞪圓了眼睛。
「你好你好。」聞瀚緩了一會兒才道,「來接人的吧?我們這兒也沒什麼事了,那你快接柳老師回去吧。」
說完,聞瀚充滿敬意地看向柳拂嬿,還狠狠比了個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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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跟著身旁的人走出門,柳拂嬿還是覺得有點不太真實。
過道是走慣了的過道,風景也是看熟了的風景。但身旁的人換成了薄韞白,一切忽然都變得很不一樣。
她之前一直覺得,薄韞白所處的那個世界,和她所在的這個世界,有著本質的區別。
而那紙協議,偶爾賦予了她去往對方世界的權力。
只是,這權力到期了就會被收回去。而她也註定只是個冒牌貨,永遠不屬於對方的世界。
直到今天,這種感覺,好像稍稍被打破了一條裂隙。
她正胡思亂想,就見薄韞白沉吟少頃,也開口了。
「剛才那個同事,」他垂眸看過來,「你們關係很好?」
「你說聞老師嗎?」柳拂嬿點點頭,「聞老師一直很照顧我。之前露營流行的時候,還一起出去野餐過。」
沒注意到男人稍稍冷峻的神色,柳拂嬿又繼續道:「他男朋友人也很好,也是我們這一行的,在南郊自己開畫室。」
「……」
薄韞白眸底冷峻的光變成了疑惑。
「男朋友?」
「對。」柳拂嬿壓低了聲音,「他不瞞別人的,辦公室里大家都知道,不過我們還是小聲一點吧。」
薄韞白陷入沉默。
想起剛才對方看向他兩人的熾熱眼光,他忽然有了全的理解。
正是下午五點多,走在路上,只覺得頭頂上陽光清淡溫柔。
校園裡的綠化率比市區高很多,兩人挑陰涼處走,在樹蔭下的人行道上漫步。
柳拂嬿的步伐比平時要慢,薄韞白便也不動聲色地放慢了步調。
改了一天的卷子,眼前就有些發花。
柳拂嬿微微抬起下巴,儘量朝更遠處的風景看。
室外空氣清,清風徐盪,身畔傳來淡淡的花香,叫人心曠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