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成才不管敦慈太后说什么,他认定了就是这般,直接抬手指着敦慈太后,厉声道:“妖女惑国!太后还有何颜面坐在上方统领众人?如此心肠蛇蝎,接下来便是要对咱们此时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下手了吧?嘴上说的是一套,背地里做的又是一套,扶南国岂容你乱来?!来人呐!请太后回宫!”
乔姑姑气的牙痒痒,吼道:“放肆!太后在此,谁敢造次!”
盛南成冷笑,不敢造次也已经造次了,不得不承认,一个女人,能够强撑到如今局面,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换成旁人,定然做不到敦慈太后现在的水准。
但是。。。也仅止于此了。
盛南成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一次还会有什么变故,敦慈太后请回后宫,便是朝堂之事再不得插手,到时候谁说了算?
自然是他这个辅相大人。
可偏偏是这个时候,陆怀生站出来了。
他快步走到敦慈太后前,回身面向盛南成,也面向所有的朝臣们,冰冷冷的眼神刺的盛南成心慌了一下。
“生儿?”他小声唤了一句,皱起眉头,不知道这个关键时候陆怀生站出来是要做什么!
陆怀生指着盛南成的鼻子,大骂道:“混账!如何对太后说话!”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只有敦慈太后松了一口气。
陆怀生肯站出来力挺敦慈太后,那么这件事情就尚且还有转机的余地。
陆怀生没等盛南成缓过劲来,他环视所有人,掷地有声的开口:“太后为人如何,想必没有一位大臣比我更加清楚,生不才,承蒙各位大人平日里诸多关照,想来诸位大人都知道生的为人,也请诸位大人们听我一言。”
陆怀生目光犀利,他从没有展现出来过这样的一面来:“太后是我的皇祖母,为了皇爷爷,皇祖母做了太多的事情,为了父皇,皇祖母亦是,如今为了扶南国,大家为什么就要这般处处刁难?!储君征战,本就是战事吃紧的时候,咱们自己人,为什么还不能团结一心?!张大人之死固然重要,可是辅相大人。。。”陆怀生话锋一转,直逼盛南成,“辅相大人不为皇祖母分忧,查清此事,偏要在这个时候咄咄逼人,咬定了是皇祖母所为,难不成,是要谋反么?!”
“你!”盛南成一下子攥紧心口处,他真是到死都不会想到,居然会是陆怀生站出来!
陆怀生的话依旧没完,他步步紧逼:“诸位大人,都是要谋反么?!”
此话一出,谁还敢再响应盛南成,皆是跪下高呼:“臣等不敢!”
敦慈太后松口气,看着陆怀生的背影,神色更是复杂。
陆怀瑾没在的这段时间,若不是陆怀生时时站出来镇定场面,只怕现在她已经被“请”回玉宁宫了。
敦慈太后心中的情感复杂,她知道陆怀生能干,聪慧,有大才的能力,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不管他多么的优秀,有些东西。。。争不过就是争不过,这是命定的,谁也没有办法。
局面控制下来之后,盛南成胸腔里的那口气一直提不起来,被陆怀生气的险些昏死过去。
眼见着只有最后那么一步!就一步便要成功了!
“陆怀生!”盛南成大吼一句,只觉得自己是被这个孙子当成了猴耍,想起之前种种,陆怀生一直都是在敦慈太后和他之间周旋,偏偏自己沉浸在美梦之中,居然信了他的鬼话!
他哪里是比陆怀瑾更好控制的人?!陆怀生隐藏的太深太深了,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为他所用的,因为他心中只有自己的利益,容不得旁人插手!
陆怀生看盛南成的眼神没有一丁点的波动,他收到恩师的纸条的时候,其实还没有想到应该怎么利用,是在听见盛贵妃和盛南成对话的时候,他才有了这个将计就计的阴谋。
盛南成难为敦慈太后,便是想要把权利握在自己的手上,从而控制住整个局面。
到时候就算陆怀生登位,也只是个傀儡皇帝。
真当陆怀生是傻子么?
反正陆怀瑾都必死无疑了,死讯应该也就是这几天便要到了,自己何不直接向太后展示?到时候陆怀瑾一死,皇帝的位置舍他其谁?!
到了那时候,大权在手,盛南成能耐他何?!
敦慈太后见此时时机已到,场面已经完全镇压了下来,她直接起身,指着盛南成:“辅相谋逆之心昭然若揭,狼子野心更是暴露无遗,来人,把辅相抓起来,关进天牢,之后再审!”
话音落下,没人敢站出来给盛南成说话,他方才的每一句话,每个人都是听在耳朵里的,的确字字句句皆是谋逆,敦慈太后抓了他,不冤。
可是盛南成却死死地瞪着陆怀生,被抓下去的时候,大吼:“混账!混账东西!你这个混帐东西!”
陆怀生全当没有听见,他混账又如何?今日站在这里的是他,往后站在这里的,也会是他!
处置了盛南成,接下来要做什么便简单了,敦慈太后走到陆怀生身边,对着下边的朝臣道:“张大人的事情,哀家会彻查,请诸位大人给哀家一些时间,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日,再做定论也不迟,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下边没人说话,陆怀生眼珠子一转,率先跪下来:“孙儿唯皇祖母之命是从!”
有了陆怀生开头,朝臣们才陆陆续续的有人表态:“唯太后之命是从!”
大家心里都清楚,盛南成这一步棋铤而走险,败了便是败了,盛家这一次,只怕是再也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而晋王爷,从今日开始,在敦慈太后心中的地位,只怕是会有了质的飞跃。
不少人已经开始暗自盘算到陆怀生手底下寻求庇佑,敦慈太后就算怪罪起来,也能够从轻发落。
事情到了这时候,已经到了尾声,可是敦慈太后要做的事还没有结束。
“方才,是哪位爱卿,最先问哀家张大人的问题?”敦慈太后冷不伶仃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吓得跪在最后边的章通判面如土色,自己已经走不动路,是被侍卫拖出来的。
敦慈太后看了他一眼,章通判连连磕头,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他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
只可惜,这个时候的敦慈太后为了震慑群臣,已经不可能会心慈手软了。
她薄唇微启,凉薄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