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儿,”剑开吩咐过老板,回头道,“换身衣服,待会儿趁乱,我们离开这里。”
分神间,剑开的布置全然没有听清。倒也无妨,落竹顺从地脱下身上属于怀王的大袍,换上深黑的布衣。剑开本在收拾随身带的精巧暗器,不经意抬头,只见落竹仅着里衣,肩胛瘦削,瞬间气血上涌。手脚比脑袋更快,回过神,已然把人拉在怀中吻了开来。
把落竹的齿列都舔舐一番,却没有遇到抵抗,连剑开都觉得奇怪。低头,这人竟然温顺而胆怯地闭着眼,剑开暗道,我的师弟你可别这样撩拨我,如今真不是合适的时候。
他却不知道,落竹闭上眼的原因,不过是在舌尖探入的那个瞬间,想起了怀王。睁开眼睛,只怕一片混乱的眼神是瞒不住的。
两人在房中等了一盏茶工夫,便听外头闹哄哄像沸了水的锅。剑开心知时机成熟,叫落竹躲开,运气丹田,一掌,便把房顶打出个窟窿。回身,捞过落竹,脚尖轻点,就这么带人上了屋顶。
趴在剑开怀里只剩双眼留在外头的落竹想,早知道师哥功夫这么厉害,以往使唤他干活就不该心存愧疚。
娃娃脸正应付混乱,忽然屋顶一声巨响,接着就见一个人——后来知道是两个——飞出。他不知道怀王派人来究竟是什么目的,可见人逃走,也猜得到大概是要抓谁回去。别看他给怀王守大帐,却是怀王几个贴身心腹之一。暗卫营里十八高手,他起码排得上前十。要不是功夫棒,怀王怎么放心把他放自己门口。他指挥手下善后,自己一马当先,追了上去。
执行任务时,他曾有幸与剑开交手,败于剑开之下。事后不甘,曾专门研究了一番对付剑开的办法,顺便本着八卦的心情,把剑开从上到下研究了一番。故而,两人距离刚刚拉近,他便认出这正是逐云城左使。俗话说得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跟剑开虽然不是仇人,却是真真切切把人家当假想敌的。如今,便是怀王不想抓剑开,娃娃脸自己也想好好跟他打一场,赢回来了。
落竹瞪大双眼,见娃娃脸紧追不放,真是忍不住想出声劝劝这实心眼的孩子,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剑开却没那个心情,他好不容易寻到落竹,决计不肯再放手。见后头人追得太紧,也没了耐心,从怀里摸出两枚暗器,头也没回便朝后头扔过去。夜空里,只见寒光直冲娃娃脸而去。落竹平时跟娃娃脸私交不错,忍不住替他担心。这一担心,就忍不住唤了一声。
这下好了。
暗器的确把二人的距离拉开了一些,却也叫娃娃脸听清楚了落竹的声音。他知道剑开怀里护着个人,却没想到竟是秦浮生。秦浮生这人的人品,咳咳,娃娃脸毕竟嫩点,他认为,是不错的。所以如今秦浮生被剑开搂在怀里,于他而言,只能是剑开截了怀王的来使,对怀王不恭的同时,还打算把来使一起解决了。
对对对,他认为,秦浮生是奉怀王之命,来跟剑开谈些什么的。而谈不拢,剑开就劫持了秦浮生,打算一走了之。至于为什么不就地杀了秦浮生,反而扛着个大活人在屋顶上跟他玩赛跑,娃娃脸认为,如剑开这种鼠辈,行为向来不能以常理定夺。
所以,他追得更加卖力。不仅为了自己能够雪耻,更为了救出怀王的使者,自己的朋友。
“你干嘛拿东西丢他!”落竹小声在剑开耳边抱怨,“伤着他怎么办?”
剑开正憋着这口真气,只怕一开口回答,真气泄了,俩人都会掉下去,故而没有回答。落竹也不指望他能回答,只拿眼睛看着,不一会儿,娃娃脸竟然又追了上来。落竹这回是真的想劝他别追了,刚一开口,身子猛地向下坠去,那些劝人的话都化作因惊慌而逼出的大叫。剑开被他震得耳朵疼,而听在娃娃脸耳中,就是剑开小人心起,在对秦浮生动刑了。
逐云城有条密道,入口在一户民居,出口恰在城外一里。剑开在城里兜了个大圈子,也未能甩掉娃娃脸,眼见时间,是拖不起了。他冒险进了民居,把落竹往房中一推,回身,立剑,打算解决了娃娃脸再走。
落竹一见他这架势就明白了,叫道:“师哥!师哥!他还是个孩子,今年刚满十九岁,你手下留情!”
剑开对落竹,从来不懂拒绝,听他这么说,只能点头。娃娃脸却煞白了一张脸,轻功落地时几乎站不稳。
他肯定没有听错。
秦浮生,的确喊剑开“师哥”。
他们认识?
秦浮生,并不是被劫持,而是,他背叛了怀王?
娃娃脸悲愤了。
他深深觉得自己被骗了,枉自己刚刚卯足力气要救秦浮生出来,却原来,他是共犯!
气头上,也顾不上仔细思考其实这整件事根本是他自己的猜测和一厢情愿,反而无限把自己的悲愤放大,如今的目标,彻彻底底变了。他要打败剑开,更要把背叛王爷的秦浮生抓到王爷面前,检举他的不忠!
事后,落竹了解他这晚百转千回的心理活动后,曾经深情地建议他,多念点书,去写个戏本,绝对赚钱。
但无论如何,此时此刻,俩人打起来了。
两个选择
娃娃脸是绝对赢不了师哥的,落竹坐在屋中,也懒得观战。他对师哥喊了那一句,就知道娃娃脸起码性命无虞。这孩子想象力丰富兼且不知道凡事忍让三分,叫师哥矬矬他的锐气也未尝不可。他就地坐下,脑子里止不住胡思乱想。忽然听得娃娃脸在外头大声叫着秦浮生的名字,就竖起耳朵,听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