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之前快爆炸一样的疼痛,程叙现在头很晕,忍住喉咙里涌上来的咳意,嗓音低哑,“亚特利恩……咳咳咳……为什么会死?”
亚希莱斯快步走过来,把他扶起来轻拍背部,递过来一杯温水。
“他遇到了异兽。”虫尽皆知的标准答案,透露着一丝敷衍。
程叙把温水一饮而尽,和亚希莱斯对视,“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亚希莱斯顿了片刻,微微俯身在他沾着水渍的唇角上落下一个轻吻,蓝眸温和眼神柔软,“他不能虫化,分化不出翅膀,就算想逃,也飞不起来。”
亚特利恩没有翅膀?
程叙喉结滚动,说不出话。
亚希莱斯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摊开手掌。
没有血渍和污垢,被细心洗净的小陶像。
“送给我的吗?”他笑意盈盈。
原本就是给亚希莱斯雕刻的,却被亚特利恩夺走,答案就在嘴边,程叙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只觉得,亚希莱斯脸上的笑,有点陌生,又好熟悉。
“我不想知道他怎么死的,我只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死?”
为什么……
亚希莱斯沉吟不语,也许是几秒钟,也许是几分钟,但总之漫长得恍如一个世纪。
“你不喜欢他问这么多做什么?”
程叙恍惚间听见“咚”的一声,重重一锤,把他脑海里所有的想法砸得稀巴烂。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没有答案,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反问。
也仅仅是听起来像。
“那你呢?你会死吗?”
这是个傻问题,虫族虫均寿命两百多岁,没有不会死的虫,更何况是出生入死,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的第一军团长
亚希莱斯笑意微敛,银白长睫掩住眼中情绪,抬眼时蓝眸波澜不惊,口吻温和得像在哄三岁小虫崽,“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程叙不作回应,往后一倒,捞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听见椅脚和地面摩擦的声音,而后是富有节奏的“嗒嗒”声,是军靴。
从窗外进来的晚风吹来亚希莱斯的声音。
“我已经将他妥善安置。”
像一声消散在风中的叹息。
金红眼,银蓝眼,两张相似的面容在程叙眼前不停闪动。
被窝里太闷热,程叙一把掀开被子,呼吸久违的新鲜空气。
正好和坐在桌前的亚希莱斯对上视线。
程叙惊愕道:“你没走?”
亚希莱斯双手托着腮看他,“这种时候,我当然不能走。”
这个动作有点违和,但他神色无比自然,仿佛本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