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踏上了马车,如果再拒绝就显得矫情。
慕容云很是客气,拉着我并排坐着,说看到了我就觉得大梁文昌有望。我对着这么大一顶帽子,连忙摆手说,我就是一个道士,抄多了点书而已。慕容云不以为然的哈哈一笑。
梅园内已经坐满了人,众人看着慕容云拉我的手走进梅园的那一刻,目光都投射在了我的身上,这让我感觉很窘迫。
众人起身朝慕容云躬身一礼,慕容云哈哈一笑说,你们不必客气。说完拉着我的手入了主座。慕容云拿起酒杯就开始介绍我就是独为人间开一枝的那位,众人哗然点头称久仰。我客气的摆摆手说,我那是全凭运气。
慕容云在席间不断的引荐我认识一些当朝学者,更有那位礼部侍郎在列。我知道他们的客气并非因为独为人间开一枝,而是慕容云。几杯清酒下肚后,他们开始诗文唱和起来,我听得索然无味就跟慕容云告辞,慕容云醉醺醺的说,秋哥儿要走也行,今天必须留下独为人间开一枝那样的诗篇才行。众人也随声附和,一时间人声吵杂,我知道希望我写不出来的人大过于希望我写出来的人。
我看着慕容云爽朗的笑容,一时间猜不透他的用意,让一个道士写诗,写出来和写不出来都不在正途上。我低头沉吟一会说,
一场风雪一场寒,
梅花开处酒香飞。
众人皆言花君子,
哪个能知为谁来?
说完我朝慕容云和众人拱手告辞,出了府就看见闻喜站在风雪里,满身是雪。
我说,你怎么来了?
闻喜说,下人说你出去了,我不放心就过来等你。
我拍了拍她身上的雪说,真傻哦。
闻喜挽着我的手笑着把头埋在我的怀里说,还真有点冷诶。
我抱着她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闻喜说,有下辈子我要变成一只毛毛虫粘在你的身上。
我摸着她长长的秀说,傻瓜,哪有人希望变成毛毛虫的?
大雪封了街,我们走后梁如玉出现在街角愣愣的站在风雪里,梁剑萍说,姐,人都走远啦。
回到府里,闻喜便去准备些东西,我说,别整那么多了。闻喜说,你不懂。藏山叫人到房间里喊我过去,藏山问,还有什么人要邀请的吗?我摇摇头,自入江湖以来朋友没遇见,仇家都是现身好几个。藏山见我不答就问亲王府的要不要送张帖子?
我才想起来梁如玉,我说,明天我去送。藏山点了点头就让我离开了。
次日,我和阿春拿着鲜红的帖子去亲王府。梁如玉不在,梁炳章说,昨日出去后至今未归,许是到梁剑萍家里去了。我点点头,把帖子递给他,他哈哈一笑说,真难得还能吃到你的喜酒。我讪讪一笑,梁炳章继续说到,官儿自回来后身体出现反复,一直在调养身体,没来得及去谢谢你,你不要见怪。
我摆摆手说,哪里的话。我坐了一会与梁炳章闲聊了一会,仍然没有看见梁如玉回来就起身告辞。梁炳章送我出府,让我受宠若惊。梁炳章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躬身一拜便上了马车。
大梁的年节要出了元宵后才有店铺营业,在一处紧闭着门窗的拐角处,我看见了李良,他站在风雪里,片雪不沾身。我下了马车朝他走去,他望向我咧嘴一笑说,都赶上要成婚了。我尴尬的挠挠头,李良笑呵呵的拍着我说,挺好。
我跟着李良走在静谧的巷子里,李良说,你的事我听说了,你师父在也会这么做。
良久,李良继续说道,往下怎么走?
我说,还没有打算。
李良说,随心走吧。
我点了点头。李良叹了口气说,段无涯不可信,但是只身来找你必不是他的意思,他只不过是一个贪婪而又诺懦弱的人罢了。
我说,我知道我被算计了。
李良说,能被人算计说明你已经威胁到了一些人。无极这个和尚我还没有会会他,据说不错。李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说,藏山说的没错,江湖岂是你想脱身便能走的?你不来找事,事必来找你。
佛门退守西方,按理说不应对中土怀有怨恨,这是他们自身宗门的事怨不得别人。但是这个无极很邪门,看不清来处。佛门很多年没有出这么一个天才了。
李良回过头语重心长的说,心若向阳,道法自然。你虽然失去了功法,也不是全然不行。你师父当年道法化功法,而你如今功法自去当秉心向道。万事万物入了局,都有其自身的章法和轨迹,要知道这何尝不是一种修行?
我看着李良沉默下来,李良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替我向藏山问好,还有闻喜好好待她。说完便凭空消失于风雪里。我原路返回,马车边上梁如玉站在那儿。她看见我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说,不等我说声恭喜就走。
我说,等了一会没见你回来就走了。
梁如玉说,就这么没有耐心?
我站在那,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梁如玉见我不答说,那玉佩还留着吗?我点点头,从怀里掏出来。梁如玉看着我手中的玉佩说,婚礼我就不来了,玉佩就当送你的成婚礼物。
我从识海里栽下那片树叶递给她说,这片叶子送给你。
梁如玉收好叶子没有说话转身走了,看着雪地上的脚印,我才现她是一路跑过来的。我上了马车,催促着回府。
阿春很开心,这几天都喝的很醉。自从我功法尽失,很少看他笑过,应该很自责没有保护好我。我觉得大可不必,却又无可奈何。这天晚上,他又偷偷的拎了两坛酒跑到我的房间里说,秋哥儿我们要大醉一场。
阿春絮絮叨叨的说着在留仙镇的日子,一边哭一边说,时而又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他想师父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没一会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嘴里忽然喊了句,春桃。
我把他挪到床上,现他的眼角还残留着眼泪。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没有见到闻喜,下人说结婚的前几天新郎不能见新娘,这是规矩。我去找藏山,下人也都说出去了。我看着院子里忙忙碌碌的人,好像只有一个人是清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