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宁说完,又看了看平婶儿,到底是没说什么,便跟着掌柜的往后屋去了。
后屋有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的房间是专门供绣娘们住的地方,还有几间屋子是专门用来做裁缝的,萝宁刚来,还不等绣娘来给她量身,便问掌柜的:“我肚子不大舒服,请问你们这儿的……”
“茅房啊,我这就让让人带你去。姑娘,我前头还忙着,你迟些量好了,自己出来就是。”掌柜的笑着道。
萝宁感激的点点头,等掌柜的走了,便来了个绣娘要领着她往茅房去,但萝宁走了一段便跟绣娘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绣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也只笑笑,给她指清楚了地方便走了。
萝宁瞪着她离开,看了眼院子东南角上那个半合着的小门,又回头朝平贵所在的地方看了眼,他一定还高高兴兴的在等着吧,对不起,平贵哥。
萝宁心里默念罢,便提步往那小门去了。
小门外,正对着一条巷子,没什么人往来,萝宁大概辩了辩方向,便往之前记住的一个方向去了,那里有一个当铺,自己头上还有一个发簪,应该能当些银子,不过希望掌柜的不认得自己才好。
萝宁尽量低着头,等到那当铺里没什么人了,才赶忙跑了进去。
“死当活当?”
木格栅做成围挡的柜子里头,一个眼角上吊的精瘦男人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问道。
萝宁小心翼翼递出她如今身上唯一的一支簪子,轻声道:“死当。”
“死当……”
掌柜的懒懒的伸出手来,拿过萝宁递来的簪子看了看。本来他以为顶多是中等之色的水货,毕竟这小地方虽也有有钱人,但有钱人谁会拿好东西来当呢?来当东西的,都是家里难得过不下去没米揭锅了的人。
但他刚拿住这簪子,就明显感觉到了手感的不同,又赶忙接过来看了看,才发现这簪子不仅水头极好,还是难得的极品啊,簪头那雕刻更是精细,这样的货色,怕是皇宫里才有的物件了!
掌柜的看了看,发现这簪子底下果然刻着皇家印记。
其实宫里倒卖出来的东西他不是没收过,但这个小姑娘一看就没什么经验,而且还怯生生的怕被人认出来。
掌柜的一想,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在萝宁还在思索的时候,忽然猛地朝她呵斥道:“你好打的胆子,居然敢偷摸宫里的东西出来倒卖,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等着,我这就抓你去见官!”
萝宁一听要报官,脸都白了,若是去官府,那她必死无疑。
眼看着章掌柜就要冲出来,萝宁看了眼被他扣下的簪子,只能转身便往外跑去。
她身体不好,不能跑得很快,但看那掌柜的追出来十来米就停下了脚步,萝宁这才松了口气,赶忙躲进了一旁巷子里的杂物后面。
等她将气喘匀,才发现自己现在真的是身无分文了,难道真的要回去被平婶儿卖了么,还是告诉平贵,求他送自己去北燕?
不行,那样的话,就会被港口巡防的人发现她的身份,那样平贵也会受牵连,而且平贵母子之间肯定也会因为自己而生出隔阂来,平贵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能这样恩将仇报。
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天空忽然阴沉下来,狂风大作,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
萝宁忍着害怕,四下看了看,发现一旁的房子大门敞开着,里面十分破败,看起来不像是有人住了,她眼见着雨大了起来,这才不得已进去了。
进去时,她还问了问:“这里有人吗?”
问完,没有声音,萝宁又在这破的四面漏风的房间里看了看,确定真的没人,这才找了堆干草在角落坐了下来。
可如今这样一坐下来,她便想起了当初被大王兄囚禁在地牢的日子。那不是她第一次被囚禁了,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会把她囚禁在潮湿阴暗的地牢里,逼她看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那时候只有骄傲的丹羽家族的大小姐莎慕会帮她,会救她出去带她回宫……
最后一次来救她的,是陈公子,一样是那个阴暗的下午,陈公子带着人冲进来,将她护在怀里。
“陈公子……”
萝宁缩在角落抱着双腿低着头,任凭眼泪落下来。陈公子,你现在在哪里,还记不记的我呢?
求求你,一定要记得我,因为我即便是死,也还想再见你一面。
距离这里不足十公里的地方,陈有才正手握着长剑将面前缠绕的荆棘砍开。
追上来的县官带着不少的卫兵跟在他身后苦头婆心的劝:“陈公子,您就死心吧,肯定是找不到什么东西的,您这是何必呢,都过去好几个月了……”
“闭嘴!”陈有才冷冷呵斥,手里的剑已经抵在了这县官的脖子上:“不想我死在这里,那就赶紧帮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都下雨了……”县官身后的人替他撑着伞,看着淋着雨的陈有才劝道。
陈有才冷哼一声,他们现在倒是怕自己死在这里了,之前还盼着他帮他们找到萝宁的尸体吧,现在这样害怕自己出事,是新登基的扶桑皇族出事了么?
也是,这样踩着至亲之人的血登上的皇位,只怕无人信服吧。
陈有才没理他,继续往前走,那县官看他一根筋,也是没办法了,只得让人开始跟着一起找。
如此直找到半夜,才勉强搜了这山脚的一小圈,毕竟这山崖底下还有百丈沟壑,没人下去过,要下去,不知多长的绳索才有用。
可即便是这样,陈有才也还想着要下去,这一次县官可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