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规模恐怕足够凑成两三个里了。
再加上部曲,人数接近两千人。可以说笼络了朱氏,就等于笼络了整个东陵乡的民心。
而整个吴县也就十个乡,算上新设的昆山乡也才十一个乡。
这个大族里面,孙策记得朱桓还有个非常有才华的弟弟朱据,不过朱桓才刚弱冠,朱据应该还年幼。
孙策说道:“若是朱氏的话,朱桓轻财仗义,说不定还真不是为了名声,只单纯想帮沿途百姓修建水田。稍后派人从府库里面取骏马一匹,布帛一千匹,钱十万赐给朱桓,以嘉其忠义。”
嘉奖这么丰厚的一个原因就是,朱桓他不在意钱财,得到俸禄、赏赐就分给族人和部曲了。
事实上等于孙策不方便直接赏赐朱氏,却间接将财富赐给了朱氏子弟。
而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孙策发现按顾雍所说的这种募役方法,其实没有消耗多少人力!
有本地大族支持,不仅他的政令得到贯彻,且消耗极小,主要的成本都由朱氏承担了。
所以孙策接着说道:“依我所见,水利负担极轻,似乎并不耽误我们再兴一项土木。”
何夔郑重的说道:“故平定乱世乃重中之重,只要兵戈平息,民生财力未用于军事,而是用于垦殖发展,堪用之众矣。”
孙策点头,这是至理名言。
社会的财富就那么多,用于军事征伐,那就民生凋敝。
就像朱氏这上千子弟、部曲,若是在战乱之下,就只能成为朱桓部队,跟随他到处征伐。又怎么会有上千人在这里兴修水利,发展生产。
();() 孙策见过一条黑白影像,记录的是民国时期一位北大教授,一家十口人进餐的全过程。
北大教授,这绝对是中产以上的阶层了。但桌面上四菜一饭,全是最普通的咸菜,唯一一个热菜是炒萝卜丝,没有一点荤腥。
主食也不是白米饭,而是粗粮窝窝头。仅有的一枚鸡蛋,本应由年长的父母分吃,但这枚分开的鸡蛋却都给了最小的孙子,后来这位小孙子成为开国之后一代著名演员。
不论如何这顿饭都算是寒酸了。
要知道,在大明就已经实现了白米饭自由。而隋唐就已经有了朱门酒肉臭的说法。
战乱对民生的影响,远远超过普通人的想象。
大量资源投入到军事中,会导致民生异常凋敝。
后世人对古代粮食不足的印象,多是诞生于战乱时代。也就是一个王朝特定的十几年甚至几年当中。
但在承平岁月的其他两百多年里,中产之家绝不至于连一点肉食都吃不到。
而何夔也是相同的见解,说道:“将军若想再兴一处土木,则无论如何军事征伐都需暂止。但即便如此,若同时建道路,修城邑亦负担极重,最好是只选一处重点推行。或者将军允许上万军队参与兴修土木。”
“绝无可能!军队绝不会参与力役,组织生产。”孙策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
军队可以去参与救灾,可以去修建工事,但孙策绝不允许军队去干这些劳役做的事情。
一旦募兵制的军队变成大宋厢军的模样,那战斗力就再也无法保证了。
朱治说道:“那就只能在建道路和修城邑之间择一了。”
这时候就显示出郡府和县衙两处各不相同的利益了。
朱治说道:“我以为当先修道路,尤其是沟通南北的道路,南方各县贫乏,而北方各县富庶,如今道路曲折泥泞,通商极为不便。一旦新路修成,北部之财货可以南下,能收回大量储粮。”
说到这里,朱治态度极为端重:“吴郡毕竟平宁,纵曾有烽烟,也只是因我举兵于钱。,然而一战即破许贡,只旬日间便兵戈消弭,吴郡实力并未损耗多少。所以吴郡绝不止如今郡府这些钱粮。严白虎能聚众万人而虎啸山林,所依仗的便是吴郡此前存粮。”
“只要钱货通行,道路安宁,必然能收获郡南大量粮食。央央大郡,户籍十万,焉能连十万石粮食尚且不存?”
这话就很有道理。
吴郡怎么说也是有着近十万户籍,一家一户出一石粮食,那也足矣足兵足食。
关键是,这个一石粮食,是吴郡百姓能够拿出来的。
毕竟吴郡没有遭受太大的战乱影响,孙策干脆利落的击败了刘繇,整个战事存续时间仅一个月左右,朱治又代行太守事,很快就稳定了局势。百姓其实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孙策问道:“朱公以为兴修道路需多少人手?”
朱治不假思索的说道:“多则快修,少则慢行。从吴县到余杭到钱塘,共经吴县、邮拳、余杭、钱塘四县。其中余杭、钱塘连为一体,几乎可以等同。故而出了吴县只要经过邮拳就可沟通南方。我以为从这四县各募百姓千余,南北相向修路,无需多久便可完工。”
其实朱治的提议非常具备战略眼光,后世就在他说的这条道路上修建了最重要的江南运河,沟通吴县和钱塘江。
这完全是一条黄金水道!
只要在南北渡口设立市尉司,那简直是躺在黄金水道上征税,每一艘驶过的商船,那都是叮叮当当的钱币落入府库的声音。
有这条航道,南北的货物运输会大为便利,财富源源不绝送到吴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