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
李恩年停下脚步,怪不得刚才呼朋引伴的那些自行车都是女生。
李恩年重新打量了一边褚诚,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他,“女生去看帅哥就算了,你一大老爷们凑什么热闹?”
褚诚脱口而出道:“看看他有没有我帅啊!”
比帅?
李恩年看了看褚诚跟八宝粥撒脸上似的青春痘和热量摄入过多的身材,十分冷漠道:“没你帅,你最帅。”
“巧了。”褚诚是个属猴的,顺杆就往上爬,毫无自知之明道,“我也觉得。”
“……”李恩年理解不了这个年纪的男生的脑回路,一脸嫌弃地问,“你都最帅了,你还去干什么?”
“去宣示主权啊!”褚诚一脸认真,“年哥,我认为整个八中,你第一帅。整个辽城,我第一帅。除此之外,谁都不能帅。”
李恩年一听褚诚又开始满嘴跑火车,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上楼。
“诶诶诶!”褚诚把他拦回来,继续喋喋不休道,“你是咱们学校的老大,那咱们怎么能让一个转学生抢了风头?”
褚诚越说越起兴,甚至开始吐沫横飞,“我们要去镇镇他,让这个新来的知道,整个八中,谁说了算……诶年哥,你干嘛去?”
褚诚看着李恩年离开的背影问道。
“帮我妈干点活。”李恩年逐渐消失在楼道里,仅剩一点声音留给了褚诚,“八中的面子就交给你了,辽城第一帅。”
在“辽城第一帅”这个不走心的称呼下,褚诚被他年哥敷衍地晕头转向,仿佛真的担起了保证八中面子的重任,雄赳赳气昂昂地就骑着车走了,连拉着他年哥一起去都给忘了。
。
李恩年抱着豆角丝上了楼,刚一打开门就差点没被屋内的乌烟瘴气熏过去。
李学海又带着他的七大姑八大姨来了。
他们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吵吵闹闹地吹捧着李学海,听李学海在那吹牛逼。
李恩年不带任何情绪地扫了一眼客厅中那些他连名都记不住的亲戚,连招呼都懒得打一下,抱着豆角盆就要进厨房。
“李恩年!”李学海叫住他,开口就是怒骂,“你他妈没看见来人了吗?连声招呼都不知道打,书念狗肚子里去了?”
李学海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带着一种宣示权威的发泄,丝毫没在亲戚面前給李恩年留面子的意思。
但李恩年并没有因此表现出一丁点生气,他波澜不惊地停了一步,表情冷漠地说了三个字:“你们好。”
然后听都没听李学海和那些亲戚的回应,转身就离开了客厅。
餐厅里,餐桌上堆满了那些亲戚吃剩的餐具,油腻的餐具和食物的残骸已经凝在了桌子上,都等着席雅娟下班回来收拾。
一直面无表情的李恩年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叹了口气,把碗筷收拾进水槽,一打开水龙头,水凉的刺骨。
李学海又把热水器关了。
李学海每次都会关热水器,省下那点电费。席雅娟到冬天洗碗冻的关节疼,李学海不在乎,他又不洗。
洗个碗,能凉到哪去。
李恩年感觉有点窒息。
他已经没有力气去生气和吵架了。
他沉默着帮席雅娟打扫完家务,一分钟都没有在家里多待,装了一半自己刚剥好的豆角丝,背上书包,骑着摩托车直奔老黄区开去。
如果说辽城是一个三线城市,那么老黄区就是一个十八线城市。臭名昭著。
抢劫,嫖娼,捅人,都发生过。整顿过也压不下来,各种见不得光的暗流涌向这里,汇成一泡死水,沤出令人恶心的酸臭味。
老黄区没有颜色,电路基本都是坏的,一到晚上黑得什么都看不清。也因此,一进老黄区最先听见的是小区深处“稀里哗啦”的搓麻将声和互相骂街的声音。
而李恩年就是在这个地方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