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师爷见状,意味深长地瞧了他一眼,便行礼退下。
恐是没想到谢见君居然没走,大步穿过前厅的季宴礼微微一愣怔,结满冰碴的神色忽而恢复如常,一眨眼的功夫又挂上了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懒散模样,“走吧,见君,马车还等在外面呢,我同路先送你回去。”。
“行。”,谢见君应承一声,跟着季宴礼身后,登上了马车。
回去路上,马车一路哒哒哒小跑,季宴礼假借酒意,紧眯着眼一语不。
谢见君也不是那爱听八卦的人,季宴礼不开口,他亦是不会主动相问,见季宴礼并非是真的醉了,就寻了处巷子口,让马夫将自己放下。
等到拎着清梅居刚出炉的云片糕进门时,正巧撞上闷着头跑回家的满崽。
小家伙不知去哪边的泥地里打了滚,浑身脏兮兮的,脸颊上还破了皮,一见着他人,便气冲冲道,
“我以后再也不跟季子一起玩了!”
第75章
小崽子扔下这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进了西屋,卧房门摔得“咣咣”响。
听着动静从前门铺子出来的云胡只瞧见个残影,他同谢见君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眸中都瞧见了茫然。
“这、这是怎么了?”,好半天,云胡讷讷开口。
“兴许是同子闹别扭了吧……”,谢见君猜测,想着小孩子的情绪阴晴不定,扎堆在一起偶尔吵个架闹个矛盾都是正常事儿,他便也没放在心上,由着满崽去。
只刚回来没多久,才把铺子收拾好,闭门帘时,季宴礼就带着幼弟登门来了。
季子脸颊上被抓了好几道,眼尾处还青了一块。
谢见君很难不将其伤势,同满崽联系在一起,但一想起自家弟弟脸颊也有处破皮地儿,他眸色暗了暗,关切的话到底是没能说出口。
“见君,满崽回来了吗?”,子躲在后面,扭扭捏捏地不肯往前走,身为兄长的季宴礼只得无奈地先行问道。
“刚回来没多久,现下在屋里呢。”,谢见君缓缓道,回头看向一头雾水的云胡,“云胡,你去把满崽唤出来吧,就说子来找他了。”。
云胡得空瞄了眼子,瞧着他张了张口,好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末了却是什么也没说,不由得轻叹一声,转而进了西屋。
满崽窝在被子里,将自己团团包裹起来,一道细缝儿都不留。
“满崽、子、子来寻你了。”,云胡坐在炕沿边上,扯扯棉被,轻声道。
“让他走、我不想见他!”,被子里传来闷闷的一声怒喊,单单听声音,便知这小崽子气得不行。
“是季家兄长、带、带他来的、正候在门口呢。”,云胡拍了拍躲在被窝里蠕动的小豆包,继续说道。
“不见!谁都不见!让他走!我以后再也不跟他一起玩了!”,小豆包坚持,任云胡如何劝说,都不肯从被子里出来,也不肯见主动登门的季子。
云胡拗不过他,只得无奈地出门来搬救兵。
“不出来就不出来吧,恐是在气头上呢……”,谢见君听了也并不意外,他笑眯眯地看向季家兄弟俩,不紧不慢道,“这崽子打小让我宠惯了,有时闹腾起来也是不管不顾,方才瞧着他浑身衣裳杂乱脏污,脸颊上还挂了伤,我还寻思他又跑到哪里贪玩去了……子没事吧?怎么也受了伤呢?”。
季宴礼心头一哽,他晓得谢见君护短,定然是看自家弟弟受了伤,心里不舒坦,这话里话外,都在替满崽抱不平。
但归根结底,的确还是自家弟弟的错,他将身后的幼弟提溜到跟前来,猛拍了下他的后背,厉声呵斥道,“季子,你打满崽了?”。
季子被拍得身子一踉跄,垂着脑袋,双手紧扣着衣角,半晌才艰难地吐露了几个字,“我哪里敢打满崽,他脸上的伤还是骑在我身上,想要踢我时,不小心滑倒,被树枝刮伤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个大人齐齐都沉默了。
谢见君神色复杂,他一直当是俩孩子扭打在一起,才纷纷挂了彩,现下听子这般说,倒有些臊得慌,他立时话锋一转,“要不你们进屋来坐会儿,让云胡给子擦点伤药,我去叫满崽出来,好好给子道个歉,这吵架归吵架,怎么能动手呢……”。
“不用了,这点小伤犯不着麻烦云胡,我带他回去让福伯随便抹点药,改日等小满崽消了气,我们再来……”,说着,季宴礼就要带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