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押。」
「傳唐升。」
唐升如今乖得不得了,二話不說就指認了這是找他討毒藥的李貴。
唐升之後是落梅庵幾個小尼姑,挨個指認李貴。
周青雲走到案前,沒有坐下,回頭道:「抬馮廣!」
眾人齊吸氣——這馮廣死了兩個多月,早已下葬,這是又挖出來了?
和馮廣一塊上堂的還有他遺孀,跪下便喊冤。
師爺喝道:「老爺問你什麼答什麼,休得胡鬧!」
站班杖棍一撴,「威武……」
馮張氏閉了嘴。
「張氏,本官問你,你丈夫生前請沒請大夫,究竟為何暴斃?有人告你毒殺丈夫,倘若隱瞞實情,本官只好拿你下獄。」
馮張氏慌忙擺手搖頭,隨即轉頭盯著李貴,恨道:「我認得他,我男人就是他害死的。他半夜來一趟,叫我男人早些做決斷。我男人說要去告官,他說那是找死,當著我的面勒死了他……原本我們也活不了,他帶來的人勸他,說是眼下不宜鬧大了。他們威脅我:要是敢把事情說出去,娘家婆家共十七口,一個不留。我不是貪生怕死,可我上有老,下有小……」
「畫押!」
「傳仵作喬富!」
喬富上前,將腐屍查驗一番,上前回話:「大人,確是勒斃無疑,項骨頜骨都有骨折,為生前傷,非掘墓所為。」
「畫押!把馮廣弄下去,傳兇犯方畫。」
被帶上來的老太太木著臉跪下,一言不發。
周青雲看她一眼,擺手打發走,轉頭看向那幾串人,指著前排,高聲道:「帶那位親家!」
他走到劉大腳跟前,彎下腰,冷笑著問:「你那位好哥哥是保不住了,眼下你該好好想想,是保無辜被牽連的女兒,還是保禍頭子方老娘?我再問你一次,這人是誰,你兄長又做了什麼?倘有隱瞞,罪當連坐。」
劉大腳淚流滿面,苦求:「大人行行好,放了我吧,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親家……親家,快幫我說幾句好話啊!」
「不過是看你可憐,再給你個機會。哼,不識好歹!」
周青雲走到她親家後邊,對著那雙腳一踢。
「方老娘院子下有密道,直通皮毛鋪子。一對年輕的姐弟被刺死在她這頭,兇手只留下了腳印,但很好辨認。長七寸二,對得上梅娘的供詞,她寫得清清楚楚,方老娘的腳,正好是七寸二。」
李貴奮力掙開,嚷道:「我妹子和親家嫂子都不是那樣的腳!」
「哦?」
周青雲揚手,王福拎著畚箕上前撒黃土,均勻地鋪出一大塊地。
被推搡的劉大腳先走,她的腳印大得出奇。她親家忸忸怩怩解開用布條子纏綁在腳上的硬底鞋,露出一雙小腳,搖搖擺擺從上邊走過。
底下的百姓噓聲太大,她又回頭,穿上硬底鞋重走一遭。
三寸的小腳,不可能套多大的殼子,這硬底鞋也不夠尺寸啊!
底下人懸著一顆心,周老爺卻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