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被点了名,林静琬才回过神,收敛了眉眼。
她分明从楚北辰的神色中看出了戏谑,猜想楚北辰应该是闲来无事想看戏了。
所谓家丑不外扬,楚北辰虽说没有分家,可不在府中常住,有些事还是不应该让楚北辰知道。
林静琬顾全大局,想了想,朝楚北辰福了福身:“小叔,您是替圣上做事的,内宅小事就不劳烦您了。”
楚北辰手里那一颗黄杏又已经啃完,他这次没有随手用来打人,而抬手屈指一弹,弹入了那盛放杂物的木桶中。
黄杏明明是一种酸涩的食物,可看楚北辰吃,却让人不由得生出,黄杏极好吃的错觉。
他吃完黄杏没有理会林静琬的提议,而是看向楚庭煜:“侄儿,你觉得呢?”
楚庭煜完全没有家丑不外扬的想法,他只觉得林静琬是为了在楚北辰面前保全自己的脸面。
一个贪默府中银钱,自私重利的女人,他为何要顾及她的脸面?
若不是她,他的颜儿也不会受伤。
如此想着,楚庭煜回道:“小叔,侄儿觉得您既断得了大案,也断得了小事。”
“可是,本座断案,都是有处罚的,本座的处罚你们可承受得起?”
楚北辰已经在双手撸猫,那肥猫现在是彻底舒服的睡着了。
楚庭煜听到楚北辰问,处罚他们可承受得起时犹豫了下。
而后,他还是不忍地问了林静琬一句:“你现在将贪默的银子全交出来,认错还来得及。”
“夫君,我何错之有?”林静琬问。
“好,你不认,那就怨不得我了。”楚庭煜眼里闪过厌恶。
心想,小叔再怎么样,也是林府人,再过分万不会像对待犯人一样对待林静琬。
这次让林静琬得一个终生难忘的惩罚也好。
如此想着,楚庭煜不再犹豫,抱拳对楚北辰道:“全凭小叔处置!”
“好,不错!”楚北辰眼里兴味更浓,有戏他喜欢看。
他修长的食指再次翘起,指了指林静琬:“继续,你到底在笑什么?”
林静琬从小被规矩束缚,此时想着,自己已经给过楚庭煜机会,是楚庭煜坚持,那就不算是她要家丑外扬。
她微微抿了抿唇,一双清亮地目光看了眼楚庭煜回答:“我在笑,自己的付出终是错付。”
“哦?有何说法!”楚北辰眯了眯眼。
身后青远握着轮椅扶手的双手都紧了紧,仿佛吃到了一个大瓜。
这八卦还是他央求,他们家主子出来看的呢。
楚庭煜皱眉,觉得林静琬还在狡辩。
柳颜同样也是如此认为,膝盖被黄杏伤到,她觉得应该是肿了,现在连站都费力。
林静琬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她静静站着,只是这次扫了楚庭煜跟柳颜一眼才回答。
“因为这五年来,府中每个月的月例都是从我嫁妆里面出的。之所以没有走府中公账,那是因为是我自己的私银。夫君连核实都没有核实,就来兴师问罪,实在让人寒心。”
“你胡说八道,我们侯府偌大一个家业,何需要你一个妇人动用嫁妆来补贴?林静琬没想到你如此执迷不悟,竟敢抹黑侯府!”楚庭煜额头青筋毕露,他觉得林静琬是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抹黑他可以,怎能抹黑他引以为豪的侯府。
楚庭煜虽说一直被武安侯寄予厚望,但还是被保护得过于好了。
林静琬淡淡叹息一声:“我有没有在说谎,你去问一问母亲就知道。侯府名下好些铺子早就不盈利了,有的还在亏损,早些就在用积蓄了,而且父亲每日汤药不断。”
“如果你不信,也可以再查一查府中账薄,看看这几年府中都有些什么进项。”
“我一直都有记账的习惯。自我嫁入侯府,从我这里所出的每一笔银钱都有记录。白露,你去将账簿拿来,让世子爷过目。”
“是!”白露闻言立即从地上站起来离去。
林静琬每一句话都条理清晰,不像是编的。
而且若是真编,那极好拆穿。
因为萧氏不可能给她做伪证,府中账簿说不了谎,等下白露拿不出账簿更是打脸。
楚庭煜一直坚信的东西,突然感觉有些破碎。
他死死抿住唇,过了许久,他侧头对自己的长随怀安吩咐:“你去将母亲请来!”
怀安离开。
柳颜看形势也有些不安,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面发展。
难道说,武安侯府的富贵,真是眼前这个,她所不屑的封建闺阁妇人撑起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