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我换个词你就懂了,”孙子豪说,“意思就是说他这个人冷血。”
“冷血?胡说,”李莎莎一阵猛摇头,“我觉得楚老师一点都不冷血,咱们中心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他都照顾得挺好。”
“你懂什么,”孙子豪说,“他对所有人都照顾,因为这是他的责任,但是这份责任里不带一丝感情,要是有一天你离开这里,和他没有了任何利益关系连接,你在他眼里,就跟落在地上的树叶没有区别。”
“不可能,我不相信……”李莎莎头顶“铁粉”铭牌,坚决捍卫楚老师的名誉,不许别人诋毁半句。
罗岁言默默吃着饭听他们俩抬杠,越听越觉得有趣,也越发想早日揭开楚尧的面具,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算不是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单单是每周要给“雇主”的汇报就够她头疼了,总不能每次都那么含含糊糊地糊弄过去,迟早会露馅的,到时候雇主一气之下要求退款怎么办?
吃下去的可吐不出来了。
从上周六的事情可以看出来,楚尧的忍耐力超常,真实性格被他隐藏得很深,不下点功夫是不可能挖出来的。
罗岁言想了想,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身体靠近李莎莎的同时,清晰感受到了她的激动和愤慨。
没错,只要和对方靠得越近,就越容易感知到对方的情绪。
说来说去,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距离,看来得想办法跟楚尧“近距离”接触一次才行。
打定主意后,罗岁言开始正式筹备计划……
日常里,她和楚尧接触机会比较多的场景有两个,一是接待来访者的时候,二是探讨案例的时候。
但是楚尧在来访者面前有多温柔耐心,回到办公室就有多严肃冷厉,罗岁言看着那张性冷淡的脸,吓得根本不敢造次。
不过,今天恰好有个好时机。
刚刚送走来访者,楚尧正在忙着完善咨询笔记。
他低头坐在桌前,肩膀紧绷,玉色的脖颈从纯黑的衬衣领口中露出来,可以看到上面微微凸起的血管。
罗岁言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小心翼翼地抓起楚尧丢在沙发扶手上的西装。
刚才去咨询室前,她偷偷打开了楚尧办公室的窗户,冬季的冷风威力不可小觑,只需片刻功夫就将房间里的热气吹散,变得冷意瘆人。
楚尧习惯在忙碌的时候脱掉西装,只穿衬衣,这会儿他还没反应过来,等不了三分钟,他就会冷得受不了。
果然,敲击声忽然停下,楚尧放在键盘上的手指顿住,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似乎在寻找冷风的来历。
罗岁言心中大喜,捧着衣服飞快地凑了上去,打算借给他披外套的功夫,趁机……
“你干什么?”
楚尧察觉到身后动静,猛地回头低喝一声,吓得罗岁言浑身一哆嗦。
“没,没什么,就是觉得冷……”罗岁言慌里慌张地把手上衣服往前递,算了,摸不着肩膀,摸个手也行。
楚尧皱起眉,瞥了一眼呼呼漏风的窗户,又看了看罗岁言手里的外套,挣扎几秒钟后,突然丢下一句:“怕冷就拿去穿吧,穿完记得送去干洗店。”
“不是,不是给我……”罗岁言急忙辩解,不是自己冷,是自己怕他冷。
话音未落,楚尧已经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关上窗户,拉开衣柜,取出一件新的外套,抬手套上,关掉柜门。
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罗岁言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楚尧看她一眼,“今天的线上咨询都答复完了?”
“还没,这就去。”罗岁言灰溜溜地退回了自己办公室。
看着盖在腿上的西装外套,她深吸一口气,闻着那股淡淡的木质香气,心里却十分忧愁。
完蛋,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便宜没占上,还得赔一笔干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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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
为了让这笔钱花得物超所值,罗岁言干脆没客气,把楚尧的西装从上班一直穿到下班,直到晚上和钱小冉坐在路边摊吃麻辣烫的时候也没脱下。
大排档四下漏风,只有一个大红色的顶棚挡在头上,钱小冉一边用纸巾按在鼻子上抽抽,一边闷声问道:“你不冷吗?”
“不冷。”罗岁言裹紧身上的外套,夹起一只脆皮肠放进嘴里。
这衣服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摸起来又顺滑又柔软,看着轻薄,穿起来却十分保暖,比她平时穿的那件毛球一样的棉外套要暖和多了。
“我看你是心热吧?”钱小冉刚刚已经听说了这件衣服的来历,拎起袖子摸了一把,“应该是羊绒的。”
说着又翻开下摆寻找品牌logo,“看看是什么牌子的,回头你也买一件。”
“算了吧,”罗岁言摇头,“肯定很贵,我买不起。”
“买不起?”钱小冉松开手,问道,“你‘卖身’挣的钱呢?”
“咳咳咳咳……”罗岁言一口奶茶呛在嗓子里,差点冲进气管,拼命倒出一口气,朝四周看了一圈,涨红了脸低声喊道,“这么多人呢,你胡说什么?”
“口误、口误,”钱小冉吐了吐舌头,“我的意思是,那谁给你那张支票呢?”
“花完了。”罗岁言说。
“完了?你花哪儿去了?”钱小冉从头到脚打量她一番,“我也没见你买一件值钱东西啊?”
罗岁言咬着吸管眨了眨眼,“还完贷款后就没剩多少,我全给学长了。”
“罗、岁、言!”钱小冉倒吸一口冷气,剧烈摇晃下,丸子头都比刚才蓬松了几公分,“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大学四年辛辛苦苦兼职挣的钱全投进去不说,现在还往里面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