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硯書抬眸看眼泛著寒光的匕,拾起。
清然臉皮抽搐幾下,終是別過頭不願再勸。
刀尖沒?入肌膚,一滴滴血珠滲出,然,仍需再深一分。刺啦一聲,小臂上密密的刀痕後又添傷,鮮紅的血液爭相恐後落入骨碟,骨碟中也不知放了何等玉石,竟能將?血吸得乾淨。足足半柱香,那血才沒?過玉石,盈滿整片骨碟。
謝硯書臉色蒼白幾分,單手?扯下袖邊白布纏繞住小臂。
「做法要多久?」
「小半個時辰。此後阿錦小姐的殘魂便徹底消散於此間,謝施主如若不舍,可最後祭拜一次故人。」
聞言,謝硯書卻?久久沒?動作,木然看著臂上白紗層層滲血,良久,他道,「入六道,能否再以我的命數換她入人間道。」
「施主何必如此強求,生死?有命,即便阿錦小姐再入人間,同您也相差二十餘載,您焉能識的她?」
謝硯書保持那副神情,鳳眼裡帶著點狠絕,「若我偏要強求呢?」
老?僧闔上眼,淡淡撥弄念珠,「謝施主的命數早已因?聚魂之?事散去大半,您如今想求也沒?命求了。」
「有多少算多少。」謝硯書面不改色,愈沉的眸色里醞釀著癲狂。
「罷了,該勸的我都勸了,施主要我做的我自然會照辦。」
骨碟內無風自動,血珠成串般一一墜入金色高瓶。
謝硯書折身來到殿內供奉的唯一牌位前,那經?人日日擦拭的牌位安靜立在海棠花枝中央。耳畔是老?僧低語和陣陣木魚聲,謝硯書就那般一動不動仰面跪在蒲團之?上,月牙白的衣擺抖落於青石面。
銅盤內最後一寸灰也飛盡,老?僧布滿皺紋的臉仿佛又老?一歲,他睜眼,「謝施主,到時候了。」
清然見謝硯書遲遲不肯動作,咬牙自作主張遞上手?里備好的舊衣,「還請師傅送小姐去罷。」
『嘩啦』一聲,是滿桌的供奉兀的自燃,那灼灼火勢吞盡寫滿經?文的每一張紙。年長些的小和尚端著琉璃瓶,手?微顫地朝火勢中一尊爐鼎中傾斜。
老?僧神情一變,厲聲呵住小和尚,「動作快些,趕在火勢消散前將?骨灰倒入,誤了時辰可就不是三善道了!」
誰知那小和尚慌亂跪在地上,滿臉絕望,「對不住各位師傅和施主,琉璃瓶中的骨灰早就沒?了。」
「甚麼!」老?僧手?中念珠一下子?墜地,他身形搖晃著站起身,不可置信搶過琉璃瓶,裡頭乾乾淨淨。
恍如雷擊般,他不敢去瞧謝硯書的神情,字字打顫,「去哪了?」
小和尚眼神飄忽,終是沒?膽子?說?這骨灰一個半月前便跌進爐鼎,只敢道,「是,是今早我在這打掃,和師兄打鬧間不小心,不小心將?琉璃瓶打翻進了爐鼎里,我怕謝施主怪罪一直不敢說?,師傅,您救我,我不是誠心的!」
清然目眥欲裂,一把拽住小和尚的衣領,」混帳東西,大人尋盡寶物花了四年的血供奉,年年給你們捐那麼多香錢房屋,你竟然干出這種事情!「
「我真的不曉得,你們大人有大量,饒過我這一回罷!」小和尚哭喊著抱住清然的大腿。
清然氣得火冒三丈,扭頭要詢問謝硯書意見時,一柄長劍直直橫在小和尚脖頸上。
那絕寒的劍氣驚得小和尚兩眼一瞪,身下軟癱如泥。
漫天灰塵中,謝硯書白衣冷成冰凌,鳳眸頭遭殺意外露,長劍淨數沒?入小和尚胸口,噴射的血染紅白袖,卻?不急他眼底猩紅。
「謝施主,這是佛祖腳下,豈能大開殺戒,不能破戒啊!」老?僧嚇得魂飛魄散,匍匐抱住謝硯書,「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錯,謝施主要怪也不能在這動了殺機!」
「師傅救我!」小和尚面如金紙,艱難地出氣,雙手?死?死?抵住謝硯書的劍。
然,那劍再深一寸。
小和尚仰面倒地,嘴裡嘔出口血。
「大人,的確不能在這動手?,會犯了忌諱!」清然強撐著按住謝硯書的手?臂,驚覺他的身子?涼的徹底,半分溫度也無,倒比那小和尚更像個將?死?之?人。
「謝施主,您在這動手?死?後是會永墮閻羅不得生的!這般您也不肯放麼!」
窗外一擊鐘響,晃得人頭暈目眩,那層疊漫開的鐘聲莊嚴沉重。
老?僧心一橫,揚聲道,「謝施主!阿錦小姐未必魂散於六界!「
感受到那人的劍總算沒?有更深,老?僧心中微定,「我曾說?過半年前阿錦小姐魂魄已然聚集,雖步驟錯了,但未必不能轉生。若謝施主執意出手?,才是會使阿錦小姐沾滿罪孽。只是——」
老?僧語調漸低,手?心直冒冷汗,頂著謝硯書的威壓道,「缺少引導,現下阿錦小姐的魂魄會去往何處我也不知。」後頭半句話他更不敢說?,許是飛禽走獸,然更多的怕是尋不到地府的路而成為孤魂野鬼。
眾人看到,那白衣男子?慢慢抽出劍,在劍身離體?那剎老?僧同人忙扶住小和尚,急喝道拿藥來。清然卻?瞧得分明?,他家大人神情靜得不像話,似塊玉石從?裡頭開始破的徹底。
「大人。」清然舌尖拔苦,扶住謝硯書,「我們回去罷,您的手?還需要包紮。」
謝硯書面無表情扔下劍,沉默看著那歪倒在地的琉璃瓶,蹲下身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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