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安接過香料,有些猶豫還去不去授課,畢竟來了客人。
「愣著做甚麼?柳小姐只坐一會兒,你進去授課便是。」
見狀,宋錦安提著裙擺進去,左右她在柳暮煙滿月時還見過人家,七彎八拐也能算得上她個沾不上血緣的小姨。
屋內謝允廷穿得厚實,細軟的發束成雙團,他對柳暮煙的態度算不上親昵但也歡迎。
「允廷,這個棗糕你瞧瞧有沒有上次好吃?我加了些芝麻。」柳暮煙特意挑出最軟的一塊小心遞到謝允廷跟前。
紅褐色的麵團上綴著顆顆飽滿的棗仁,還撒有細小的芝麻碎,瞧著是誘人得緊。
謝允廷還沒吭聲,琉璃先歉意地沖柳暮煙道,「我們家少爺不愛吃芝麻。」
「我並不知曉……」柳暮煙端著盤子的手一時間放也不是伸也不是,心底懊惱得很。謝硯書將謝允廷保護得嚴嚴實實,她打探許久也就知道對方體弱多病不吃河鮮,旁的細節她便是如何也問不到。誰承想,她特選的芝麻便犯了人家忌口。
琉璃有心替她解圍,笑著打,「柳小姐好心,小少爺心裡是歡喜的,不過小少爺不吃的話不如將棗糕分食下去,叫我等也嘗嘗柳小姐的手藝。」
「是,大家一起嘗嘗罷,我自個瞎做的。」柳暮煙輕呼口氣,重掛上得體的笑意,招呼立在旁側伺候的婢子都上前拿。
忽的,柳暮煙扭頭見宋錦安未動作,脫口而出,「宋五姑娘也來罷。」
「多謝柳小姐好意,我也是不吃芝麻的。」宋錦安怕對方疑心,便細細解釋,「我自幼便吃不來芝麻的味。」
柳暮煙也沒為難她,伸手自己也捏塊棗糕,就著茶水下肚,順口打開話匣子,「還真是怪,我從前以為芝麻該是人人都能吃得,結果遇著了三個都不肯吃芝麻的。」
「哪三位?」謝允廷好奇地仰起頭。
「自然是你們兩位,還有位是——」
意圖
柳暮煙沒來由的住嘴,眸子輕閃幾下,低低道,「從前宴會上見到的姑娘,不太記得名諱了。」
宋錦安似有所感地看向柳暮煙,對方已接著喝茶的功夫換了話頭。明明毫無根據,然宋錦安覺著那個人說的是她,宋家的宋錦安。
忽,銀珠快步走進,在琉璃耳邊道,「大人回來了。」
聲量不大,卻足以幾人聽見。
宋錦安倒是恍然大悟緣何琉璃對她親近。桌旁四人,坐著的柳暮煙同謝允廷是喜上眉梢,神態裡帶著期待。觀之站著的琉璃與她,兩人乍看無悲無喜,耷拉下的嘴角暗示心境的非愉。
同是天涯淪落人,或許能一窺琉璃此刻。
然宋錦安還能錯開謝硯書,琉璃卻是繼任白芍的韻苑管事姑姑,一天少說也得頂著謝硯書的氣壓站小半個時辰。
謝硯書步子大,不過須臾便行至跟前。他看眼桌上的棗糕,橫七豎八叫人分食得只剩些渣渣。
「是我特帶給謝小少爺吃的,沒想到犯了小少爺的忌口,改日我再重做些。」柳暮煙笑盈盈開口,一雙保養得體的柔荑勾著白玉小盞,襯她嫵媚。
謝硯書語氣卻冷,「府上有人會做吃食,不勞柳小姐費心,柳小姐待字閨中還是少往謝府走動。」
一言出,柳暮煙的眼眶登時泛紅,她想也忽略不掉對方話里的拒絕。可她自情竇初開時便愛慕謝硯書,從前她知兩人差了六歲恐是無緣。然謝硯書一直沒有主事的夫人,縱謝允廷的娘親上過族譜那也是死人了,哪有守著個死人這麼久的呢。
「謝哥哥——」傷心之下,柳暮煙忍不住輕喃,臉頰的胭脂因羞澀而艷麗更甚。
「出去。」
毫無波瀾的兩個字摻著冰渣子,一瞬間凍醒柳暮煙,她惶恐看著謝硯書染寒的眸子,語無倫次,「我只是覺著——」
「柳小姐,奴婢送您出去吧。」琉璃忙堵住柳暮煙的話,袖口裡的手冒著冷汗。若真將謝硯書惹惱了她也沒有好果子吃,畢竟柳暮煙是她放進來的。
約過了半響,柳暮煙才淒涼擠出絲笑意,「那臣女先退下了。」
玉簾掀起,掛著的翡翠珠子叮鈴作響。屋內靜的駭人。
宋錦安努力裝瞎子,祈禱這場無妄之災莫燒到她身上。
「你是來授課的,還不過來?」
輕飄飄的聲音嚇得宋錦安一激靈,她低著頭走近,想了想沒敢在謝硯書面前拉謝允廷的手,「小少爺,我們去書房罷。」
「今兒就在這教。」謝硯書穩噹噹坐在桌邊,修長的手指輕點桌面。
宋錦安應是,麻溜從木奩里取出紙筆,鋪滿矮桌。
謝允廷看不懂屋內的氣氛,只握著筆細細描樣子。
兀的,在只有他們三人的屏風隔間內,謝硯書突如其來句,「宋五姑娘覺著方才柳小姐是何意圖?」
宋錦安手下的線條險些抖破,她穩住筆,茫然抬頭,「柳小姐做的糕點很香。」
謝硯書沒說話,狹長的鳳眸沒有溫度地落在她眼上,帶著點無言的逼迫。
宋錦安叫心底浮現的逼迫二字滯了下,她一個授課的同這檔子事又有甚麼干係,謝硯書瘋了不成怎又來刁難她。
「謝大人想問甚麼?我不太明白。」
「宋五姑娘有機會明白的。」說罷,謝硯書神情淡淡,只垂眸看著謝允廷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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