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逼着自己开口,但只要一秒,再一秒就好。
徐静听到了下课铃声,教室里的孩子们如猛虎出闸一般,一个接一个地从教室里面窜了出来,甚至在狭小的门板处,还有一些推搡。
徐静一把牵过宋歌的手,往学校外面跑去。
宋歌下意识地跟着他跑了起来,全然忘却了两人牵着的手。
他们跑到了一处没有人的小路上,停了下来。
宋歌这才意识到两个人牵着的手,她把徐静的手甩了开去。
徐静见状却没有生气,反倒是弯着眼睛,笑了一下。
“宋歌,我们重新开始吧。”
“不可能的,徐静。我们不是永远待在这个地方,不需要接触外面的世界的。你不是一个普通的支教青年。路很快就要通了,通信也要恢复正常,我们都该回到各自的世界里去。”
宋歌像是在说服徐静,也是在说服她自己。
“你再给我一年时间,一年就够了。”
徐静捧起宋歌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两只眼睛炽热地望着宋歌。
宋歌抽开手,避开他的眼睛,背过身去,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已经订婚了徐静。”
徐静一步绕到宋歌的身前,两只手抓住她的肩膀:“是你先放弃我的,刚开始我让你不要随随便招惹我,等我爱上你,你却不负责任地逃走。”
徐静就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如果这时告诉他,只要不顾一切地在地上打滚耍赖,就能和宋歌重归于好的话,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躺下。
徐静见宋歌久久没有回应,语气越发急切:“我和温思琳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你相信我,我跟她有过约定。”
宋歌看着徐静的样子,一瞬间清醒了,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好像是一个笑话。她挣开了徐静放在她肩膀上的双手,退开了几步。
“徐静,我们已经结束了。”
徐静快步走进她,两只眼睛带着不可置信。
“为什么?为什么?一年,一年而已。”
“我们两个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你觉得你和温思琳没什么,所以我就会在经受了所有之后,再次回到你怀抱,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们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们都要沿着选择的路走下去。”
宋歌说着,便沿着原路往回走去。
徐静在此刻放弃了自己的全部涵养,他脑海里浮现起宋歌举着酒杯,在灯光下对着戴业巧笑倩兮的样子。
他从背后强抱住宋歌,不肯放手,口不择言地说:“你选择了什么路?你的选择就是和戴业在一起?”
宋歌试图用力地挣开徐静的双手,但无果。
“你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是因为戴业?”
徐静没有回答,只是用力地抱住宋歌,他从未感觉宋歌离自己那么遥远,即使人在他的怀中,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在一点一点地离开自己。
宋歌放弃挣扎,任徐静抱着。
“对,我和戴业在一起了。我刚到芝加哥的时候,什么人也不认识,还发现自己生病了。是戴业,一个星期开两个小时的车,到我公寓,帮我收拾家里,带我去看医生,让我融入新的朋友圈。他甚至会坐在我的旁边,跟我一起听讲座,说是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她每说一个字,都好像有无数细密的针扎进她的心房。
她甚至还逼着自己轻笑了两声:“你知道他有多好笑吗?回去之后,我问他你觉得这个讲座有意思吗?他还疯狂点头,说下次有这类的讲座一定要叫上他。实际上我都看到他因为熬了一整夜写论文,讲座一开始没几分钟,眼睛都差点闭上了。”
其实宋歌一直是一个不擅长演戏的人,特别是眼下,她的笑龇牙咧嘴的,显得尤为滑稽。
但徐静却相信了。
他的眼眶里盛满了痛苦压抑的红,额角的青筋一根一根用力鼓起。
徐静一直都知道宋歌擅长讲故事,经她口一说,那些她和戴业相处细节就好像投影在他脑海里一般,他甚至能听到宋歌转头对戴业轻快的笑。
徐静再也不想听宋歌的嘴里,讲出那些他错过的,她和戴业一起共处的时光,他用力将宋歌的身子掰了过来,低头堵住宋歌还在讲述的嘴。
他伸出舌头,拼了命地想要钻进宋歌紧闭着的牙齿。
宋歌的眼泪簌簌地落下来,沾湿了两人贴在一起的脸庞。
徐静用手头在外围逡巡着,一处一处地啃噬宋歌的嘴唇,仿佛是在惩罚它们在一闭一开间说出了如此残忍的话语。
徐静似乎是被这滚烫的泪滴所惊醒,他慢慢地离开了宋歌的唇,松开了束缚住宋歌身体的手臂。
他惨笑了一笑,用轻地不能再轻的声音问道:“你是故意骗我的,对不对?”
宋歌见他逐渐松开了手,便一鼓作气地挣开他,快步跑回了学校。
徒留徐静的问话在风中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