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高道:“你怎么看出来的?”虽说他也觉得姬若耶并不像传闻中的那般凶神恶煞,但还是希望师弟能改改这性子。
青溪理所当然道:“相由心生,姬道君生得那么美,当然坏不到哪里去。”
冷嫣有些哭笑不得,后面的事他不说她也能猜到了,老道的厨艺的确了得,便是若木那条刁钻的舌头也挑不出毛病来,只不知祂用了什么法子说服一派掌门跑去替祂掌勺。
青溪道:“本来师父是绝不肯答应,哪怕咱们肇山派再穷再落魄,替人当膳夫总是说不过去……不过姬道君没有以势压人,也没用钱砸人,只将师父每一道菜肴的精彩之处简单点了点,师父就像是伯牙见了子期……姬道君话又说得客气,当然出手也是真大方……”
冷嫣这下真有
些惊讶,她认识若木以来,从不知道祂和“客气”两字有什么关系。
以祂的性子,直接砸钱,颐指气使地命令那老道替祂办事才对。
她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块惟妙惟肖的猫儿玉佩,一个念头随之浮现出来,难道是因为肇山派师徒几人与她有过几顿饭的交情?
随即她自己都感到荒谬绝伦,不禁笑了。
大约是那老道的厨艺实在太高明吧。
青溪还在喋喋不休,忽听“砰”一声响,便见那老道气咻咻地从房里冲出来,破蒲扇重重拍打着徒弟的脑袋:“我是做了什么孽,捡了你这种憨东西,我就该让你淹死在赤水河里!”
青溪仗着腿脚利索,绕着院子跑了一圈,回到冷嫣面前:“对了苏姑娘,左右你还未辟谷,天留宫离重黎殿也不远,不如一起每晚过来用顿便饭吧。”
冷嫣道:“恐怕不方便吧。”
这回却是柏高先开口:“无妨的,是天枢道君主动开口,说划个独院给我们,有什么友人到访也不必知会他。”
肇山派在重玄的“友人”除了她还有谁。
冷嫣不由失笑,这别扭精扔了玉佩,发了脾气,却拐弯抹角地搭了台阶,若她不顺着台阶下,还不知要气成什么样。
她想了想道:“多谢几位好意,我去问问师父,若是他应允,往后便叨扰了。”
老道笑道:“苏姑娘不必见外,人多热闹,你不嫌弃青溪那孩子碎嘴就好。”
聊了两句,冷嫣便
背起行囊走出了院子,天留宫的仙侍已牵着鹤等候在门外。
到得天留宫含嘉殿前,姬少殷已迎了出来,身旁还有个熟人。
冷嫣规规矩矩地行礼:“拜见师尊,沈师叔。”
沈留夷淡淡道了声“免礼”,嘴角虽挂着微笑,眼里却没什么笑意,似乎比以前更显疏离。
姬少殷笑道:“我是第一回收徒,准备不周,又不知女儿家需要什么,难免有遗漏,真真也是粗枝大叶的性子,好在你沈师叔出手相救。”
冷嫣道了谢,随着两人向殿中走去。
姬少殷边走边道:“按照宗门惯例,弟子的院落都在师父居处左近,方便随时传道授业,还望你不要介怀。”
冷嫣点点头:“弟子明白。”
说话间,他们已穿过一片松林,来到一处清幽的庭院前。
守门的道僮忙打开门扉,冷嫣向内一望,只见房舍俨然,庭院深深,虽质朴无华,看着却很舒适。
姬少殷道:“这本是我一时兴起辟出的药庐,陈设简素清寒了些,我也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摆设,你有什么想要的便告诉你沈师叔,让她带你去库房里挑。”
冷嫣道:“已很好了。”
姬少殷带着她穿过三进院落,走到后园中。
房舍依山傍水,园子便是后山,园中草木丰茂,流水潺潺,颇有野趣。
“平日这里也没什么人打理,”姬少殷指着一方园圃道,“这地方原本打算栽些灵药,一直也没什么空闲,你可以
在这里栽些花草。”
他顿了顿:“剑翘喜欢莳花弄草么?”
冷嫣对着他温和的笑脸,忽觉嗓子眼里有些发堵,她摇摇头:“弟子不擅长这些,什么都种不活。”
姬少殷自言自语似地道:“奇怪,莫名觉得你该喜欢这些才是。”
他笑着道:“这是可以学的,若是你想学,可以请教你沈师叔,她最擅长这个。”
沈留夷弯了弯嘴角:“小师兄过奖了,苏师侄一心修道学剑,怎会像我这般不务正业。”
姬少殷向冷嫣道:“为师有些急事,便不带你逛了,需要什么同沈师叔说。”
冷嫣点点头:“师父和师叔去忙吧,我自己回院中便是。”
姬少殷又向沈留夷关照道:“剑翘便有劳沈师妹。”
沈留夷道:“小师兄放心。”
姬少殷向她感激地笑了笑,便即御剑向北方飞去。
沈留夷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天际,方才转过头来,她脸上客套的笑容不复存在,她看了一眼冷嫣:“你知道小师兄是去哪里?”
冷嫣摇摇头:“不知。”
沈留夷咬了咬唇,眼底泪光闪烁:“小师兄要我瞒着不说,我却忍不住。”
她顿了顿:“就因为你在拜师礼上闹了一场,小师兄被掌门罚了一百戒鞭,他是急着去执法堂领鞭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