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忠义见冯兰兰拿女儿撒气,气得眼里喷火。
他大步走到冯兰兰身边,一把把崔紫雯薅进怀里,替她擦泪揉脸。
“冯兰兰,孩子是你身上掉下的肉,你但凡是个人,都不该这样待孩子!”
当着孩子的面,崔忠义对冯兰兰打不得骂不得,他不想让孩子心里留下阴影。
孩子如果看到父母大打出手,或者指着对方破口大骂,受到的伤害不比离婚带来的伤害小。
为了孩子,崔忠义忍了。他忍住怒火对冯兰兰只进行口头教育。
有了崔忠义的介入,院落算是安静了下来。
“爸爸,快看,有汽车!”
老大崔梵汐眼尖,小手指向西边开进村的一辆汽车。
那个年代,汽车进村,不亚于我们的脚丫突然踩到了一个钱包,包里有零零碎碎的一大包钱。
惊奇又惊喜。
车开到崔忠义院子南侧路中段时,停了下来。
然后,从车里走出一个瘦瘦的女人来。
她叫望简贞,是望山村望福田的女儿,跟了一个亲戚去了天京市工作。
“忠义哥,兰兰嫂子,都在家呀?还没喝汤吧?(农村人的晚饭)”
崔忠义有点做梦的不真实感。
恍惚着迎了一句:“简贞怎么回来了?”
天京离望山村上千里路,开车得好多个小时,这么远的距离,简贞怎么就回来了呢?
“好久没有回来了,回来看看。”
简贞柔声说着,又回到车上,把两包大城市的零食拿下来,下到院子,分给三个孩子吃。
一直没开口的冯兰兰突然扬手打掉孩子已经接过来的零食,出言不逊道:“啥脏东西都接?毒死你们也不知道咋毒死的?!”
老三崔瞳安小嘴一包一包哭起来。
崔忠义拾起地上的零食,对着简贞笑道:“刚才和你嫂子拌嘴了,正在气头上,你别在意。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望简贞看了一眼崔忠义,有点讪讪地离开了。
晚上,等三个孩子都睡后,崔忠义应邀去五保户陈大林家烤疙瘩火。(农村人从山上刨的树根生的火,冬天烤着取暖。)
“忠义,听没听说简贞回来了?”
陈大林抽着一锅旱烟,冷不丁慢问道。
“今个正好在院里见着了。”
崔忠义实不相瞒。
“唉,也是个苦命人。”
陈大林幽幽一声长叹。
崔忠义惊问:“不会吧?不是嫁的很好吗?听说那人有钱有样,家里也好。”
“有钱有样又咋?朝死打女人,这次简贞是离完婚才回来的。估计是要给她爹娘捎个信,让他们知道这事。”
崔忠义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起来。
“你说你,当年要是好好地答应了简贞多好!模样虽比不上兰兰,人家亲戚能给安排工作,你俩都吃商品粮,现在会多有福!”
看着崔忠义长大的陈大林说起这事,都会免不掉地抱怨崔忠义几句。
崔忠义没再接话,双手伸到离火很近的位置,让火烧烤自己。
他在想,如果真的退回到当年,他会接受简贞的爱意吗?
依然不会。
不是简贞不好,是他崔忠义想要一个见了就心会突突往外跳的女人当老婆,就像摇把摇响后的小拖,砰砰砰砰地让四肢百骸都同时在振聋聩。
简贞给不了他这感觉,可冯兰兰一抬头,这种感觉就龙卷风了他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他不下地狱谁下地狱?阎王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