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望很讨厌烧,不只是因为身体难受,还因为一旦他烧迷糊了,心理防线就会变得特别脆弱,容易做出种种与他性格完全相反的举动,就跟酒后失态似的,特别毁他努力经营的酷帅形象。
让他在容屿面前丢人,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但是容屿可不这么觉得,虽然时望生病他确实很心疼,但不得不承认,病得迷迷糊糊的时望可比平时可爱多了,吓唬两句就会哭,哄几句就又好了,还特别爱撒娇。
容屿还特意在珍藏的视频集锦里建了一个文件夹,专门用来存放时望生病时偷拍的录像,文件夹设置了三级密码,每道密码都在十六位以上……
但偶尔容屿也疑惑,仅仅是生病而已,真的能如此大幅度的改变人的性格吗?容屿猜测也许时望那固执顽强的身体最深处,其实藏着一个胆小又脆弱的小孩也说不定。
医务室内安静而温凉,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容屿把时望放在里间的单人床上,在他手臂的刀伤上撒了些白色的药粉,再用干净透气的白纱布一层一层的缠绕起来。
特效退烧药随手就能创造出来,只不过要喂给时望就难了,这小子都烧迷糊了,心里却还憋着火,脑袋躲来躲去的不肯吃药,强行塞进去之后他立刻就用舌头估计是对容屿给他下/药的举动感到非常气愤,所以连普通的药都不愿意吃了。
开始容屿还有耐心哄,哄了足足十五分钟之后,多少也被拱起了火儿,干脆用手指扳过他的脸来,阴森森的吓唬:"听话,再不吃药,我直接给你从下面塞进去!"
时望忽然就停止了反抗,容屿以为他被吓住了,正要再给他喂药时,时望忽然往下蹭了蹭,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惴惴不安的眼睛来。
他用微哑的嗓子小声说道:"冰淇凌…"
容屿:"嗯?"
"我想吃,冰淇凌。"
容屿:"……"
好吧,这种撒娇的语气和轻软的声音,看来时望确实病得不轻,负责坚守男性尊严的脑神经已经完全短路了。
他这么乖,容屿也不由自主的放缓了语气,哄慰着:"你生病了,不能吃冰的,乖乖等病好了再吃。"
时望眼神懵懵的望着天花板,像是根本没听懂容屿在说什么似的,固执的索求:"我肚子好热,喉咙干,我要吃冰淇淋…"
"。。。。。。"
容屿微微叹了口气,败下阵来,作为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怎么能拒绝自己爱人如此可爱的请求呢?
他张开手,掌心中凭空出现一小盒香草味的冰淇凌,还附带一个木制的猫爪形小勺子。
"好了,乖孩子,吃了这个你就得吃药,明白吗?"
时望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却突然又起了脾气,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巴掌把那盒冰淇凌拍在了地板上,闹腾腾的:"不要!我不吃这个!我要公司茶水间孙阿姨亲手给我做!"
孙阿姨?从哪条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容屿不悦的盯了他一眼,无形的威压席卷而来。那一瞬间时望就像是兔子碰上了猎人似的,本能的感到了畏惧,身体颤抖了一下,眼他声音也跟按下音量键似的变小了,抬起眼畏畏缩缩的望着容屿,怯怯的道:"我想吃嘛…"
他一这样说话,容屿瞬间就败下阵来,他再次无可奈何的让步,"好吧,三十三楼茶水间里孙阿姨亲手做的冰淇淋对吧,你先睡会儿,我回去给你拿。"
他刚站起身,却又被时望拽住了衣摆,低头一看,正好对上他那双水蒙蒙的眼睛。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时望向他伸出双手,似乎很委屈似的,"你要扔掉我吗?"
容屿:"!!!"
不行了,这实在是太可爱了,容屿几乎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怜惜之情蹭蹭的从下身直冲到头顶。时望应该庆幸他还在烧,容屿也没禽兽到对一个病人下手,要不然他这三天都别想再下床。
时望小朋友死拽着他不让他走,容屿只好俯下身把他抱起来,带着他一起回了神界。
时隔几天创世神大人再次莅临世界管理员大楼,各部门部长都差点儿吓疯了。
平时十位神明中的哪一位心血来潮的下来视察工作,各部门都得提前准备两个星期,各种忙活各种整理,更别提是位于金字塔顶尖的创世神了,人家管理员虽然活得久,但心脏也经不起折腾啊。
不过所幸这位尊贵的大人并没有怎么过问他们的工作,抱着人直接进了休息室,员工们暗地里松了口气,boss不在眼前胆子就大了,纷纷开始压低声音窃窃私语,八卦起创世神大人与公司小员工的神仙爱情。
容屿把时望放到休息室的大床上之后,便用内线电话叫秘书去三十三楼的茶水间找那个什么孙阿姨,拿新做的手打冰淇淋上来。
时望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因为烧的缘故而微微喘息着,脸上也拢着一层淡淡的潮红,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热的。
容屿在他额头上敷了条湿凉的毛巾,他便费力的侧头看向容屿,断断续续的道:"我还想喝…楼下的红豆奶茶……"
容屿危险的眯起眼,警告似的叫他,"宝贝。"
时望丝毫未察觉,还得寸进尺,"隔壁商业街的章鱼小丸子…我也想吃,想吃……"
容屿沉默了片刻,无奈的再次拿起电话,准备叫他那天生劳碌命的秘时望却抓住他的袖子,有意无意的晃了晃,"你去给我买嘛,别人家老婆都是自己去买的,我也要媳妇亲手买的…"
容屿挑了挑眉,俊美的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宝贝,你叫我什么?"
"……老公。"
"真乖。"容屿满意的亲了亲他湿润的唇瓣,"好好休息,老公去给你买。"
他给时望喂了点儿水,调整了空调温度,盖好被子之后便离开了休息室。
时望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听着他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之后,才面无表情的睁开眼。拿过额头上的湿毛巾,随手扔在床头柜上,用手肘支撑着乏重的身子,缓缓坐了起来。
他按着疼的额角,眉头轻皱着。
做好一份章鱼烧至少需要十二分钟,一杯红豆奶茶三分钟,假若容屿不需要在路上和排队上浪费时间,那么他大概只有十五分钟。
那只杀千刀的死狐狸溜得太快了,根本没赔他的手机,但幸亏参赛者的腕表除了显示分数之外,其他正常功能都可以用,时望就用腕表定了一个十四分钟的倒计时。
然后他从休息室的应急医疗箱里找到了效退烧的针剂,用拇指按碎玻璃瓶口,把药水吸进针管里,利索的从上臂注射了进去。
做这一切大概花了不到一分钟,时望靠着墙壁长长的出了口气,用手指把额前散落的碎捋上去,看着高高的天花板略微思索了一下,便转身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