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着哈哈哈哈,我活着”马庆尖利的笑,状若疯癫。
祝微星拔高语调“付威付威不是出国了吗”
马庆的眼球已经收回,整张脸都笑得皱了起来,欢快,由内而外的欢快“付威都变成鬼啦,怎么可能出国呢”
祝微星惊愕“付威死了”
马庆点头“对啊,三个月前就死啦,你忘记了吗,哦,对,你真忘了。不要紧,我记得。我和你一起被警察叫去问过话,警察还允许我们认尸呢。不过你害怕不敢去,但我勇敢我的医生说得对,我最勇敢了,所以我去了。他死得可真惨啊,头破血流,面目全非,脖子都断了”
祝微星捏着伞柄,说不出话。
“你不信你不信我说的是不是”比起生气,马庆更显着急,他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塞到祝微星面前,“我给你看,我有照片,我拍了付威的死相,我有照片给你看”
祝微星猝不及防被那昏暗的图片贴到眼前
不幸中的万幸,并未有什么血肉模糊的场景,可比起那中直观的残忍,眼前却是另一中冲击恐怖。
一条幽深的长廊尽头,有一扇半开的门,门后的长台上隐约有一长状物被白布所覆,像人。
照片像素低而糊,分辨不清,但在此刻氛围内,无论真假,足以骇人。
不等祝微星反应,天际猛然掠过一道响雷,炸得马庆一声惊叫,手机都险些脱离。
“不是我不是我害死付威的”马庆抱住自己的头,思维混乱,神情惊惧,“是付威自己做贼心虚,他是自杀的,警察也说,他是自杀的”
“和你一样”马庆忽然指向祝微星,目眦欲裂,“虽然他们逼我爬楼的那天你不在,但你为什么会像付威那样从楼上掉下去这是不是证明你在这件事情上也有份,对不对,你做贼心虚,所以你自杀,跳楼自杀”
祝微星心一沉,莫非自己坠楼真与这事有关下一刻,祝微星又赶紧让自己冷静清醒,马庆言行荒唐逻辑混乱,照片也不知真伪,自己暂不能随着他的思维失了分寸。
“你还是在不断的说你们付威欺负你的时候如果我都不在,那和付威一起的又是谁”祝微星努力从他的疯话里汲取可用消息,尝试分析。
雨势渐大,哗啦而下,映着昏黄的路灯,仿佛变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将眼前的画面人物切割得支离破碎。祝微星把伞往前举了举,想给马庆挡一挡风雨。
马庆却一把挥开了他认为假惺惺的行为,整个人像只被架在炉上煮着的蟹,焦躁又难以自控的摆动钳爪企图逃亡。
“和他在一起的,都是欺负过我的人这些人都会有报应,都会有报应。我跟着你,也是想看你有报应你会有报应的”马庆却说不出那是谁了,反反复复鬼打墙一样的念叨着这两句话。
疑惑很多,但天气实在恶劣,马庆的状态也不适合将对话进行下去。祝微星想等对方情绪稳定,再找一个平静的场所和他交谈。马同学明显需要帮助,他该联系对方家人,将他妥善安置。
马庆却充耳不闻祝微星的建议,双手抱头地撕扯着自己的头,五官扭曲念念有词,出口的话却被沸腾又吵闹的雷声全部掩埋,像是很遥远,又像近在眼前,听不真切。
天气、真相、眼前人,一切都是那么混乱,祝微星不得不上前一步想让马庆正视自己,结果不等动作,马庆却自己静了下来,反手先抓住了祝微星的腕子,怔怔看着他。
看了半晌后,轻道“你知不知道付威来找我了。”
响雷在这个当口奇异地停了,风声雨声都像被某中玻璃器皿隔绝在了另一个维度,周围只剩死寂。
祝微星清楚的听见了这句话。
他背脊一寒,刚要细问,又闻马庆大喘气道“就在付威死前那一天。”
祝微星却不觉轻快。
“付威来的时候精神很差,人也瘦了很多。我奇怪,明明一周前我才见过他,他当时正常,为什么一下子就脱了形我一直想,一直想,他死后很久,我想通了。原来那时候的他是被吓瘦的,”马庆的眼神呆滞,嘴角却扬了起来,“当一个人面临极度恐惧的时候,他的身体机能会不受控的越来越差。而你猜,他是被谁吓的”
祝微星无法开口,他只觉马庆捏着他的手心像冰。
“他啊”马庆也不需回复,笑容越裂越大,声音越来越轻,人则越贴越近的自问自答,无私地与祝微星分享着自己快乐的小秘密,“是被鬼吓的。”
这话阿薛也说过,他说付威告诉过他,遇见了一只缠着不放的鬼。
沉默近一分钟,祝微星终于找回自己的嗓音,用比想象中还克制的语气问“鬼是谁叫什么名字”
马庆歪头想了想,竟还真说了两个字,让祝微星不敢相信的两个字。
马庆说“孟、济。”
“什么”祝微星记不清这是今夜受到的第几次冲击,精神都绷至极限。
他哑着喉咙问“孟济你认识孟济付威也认识孟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