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里面牧长觉离着他们挺远的,只是非常漫不经心地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燕知把画面放大了,手指从牧长觉的眉眼上轻轻蹭过去。
其实他知道是不一样的。
燕知在状态不太好的时候看到、甚至依赖幻象。
是因为他知道真的牧长觉跟自己不可能。
燕知做什么事都是认真的。
在刻画幻象这件事上他尤其认真。
认真到连他自己都难辨虚实。
()但他又矛盾地明白,幻象永远不可能是牧长觉。
他失去牧长觉的时候,就是已经失去了。
燕知倾尽所有去挽留的,只是他行走在薄冰之上,手心里握着的一点热源。
不能太少,因为他冷。
又不能太多,因为无以承受。
燕知收了手机,含了一片药,打开申请经费的文档。
药的苦味逐渐在口中漫开,他慢慢地集中到工作上。
申请经费永远是最吃精力的部分。
有时候要无休止地展示自己对项目的推动能力给几乎完全外行的评委看。
燕知实验室新开,国家和学校都拨了很多钱支持,对目前来说是够用的。
但他们的方向和性质决定了实验烧钱。
实验室账上有八位数给实验烧,但有时候一整套的电生理台子就是两百来万。
现在实验室体量小,以后学生多了,两个台子肯定紧张。
燕知手里握着学生的前途,不能不保证他们的资源。
而且忙点儿挺好的。
燕知从上午十点忙到晚上十一点半,写了两套基金本子,跟惠特曼教授开了个视频会议,稍微聊了一会儿实验室现在的课题方向。
老教授给了很多指导意见,还关心了他回国适应得怎么样。
等燕知办公室锁门,整个楼层都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只是早上吃了一碗面,燕知忙的时候没什么感觉。
现在工作结束了,燕知只觉得火烧火燎的饿。
他打开实验室的门,从休息区拿了一小包苏打饼干和一个苹果,一路走一路吃。
他把苹果吃完了,饼干吃了一半吃不下,就在手里攥着。
可能坐一天还是太久了,燕知上楼的时候忍不住扶了扶腰。
身后的脚步就是这时候跟上来的,“冰箱里……没有燕老师喜欢吃的了?怎么吃饼干呢?”
楼道里没别人,邻居也大概率休息了。
燕知在侧腰被托住的时候没躲闪,“今天有点忙。”
“累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及时地亮起来。
“嗯。”燕知低声说:“腰酸,有点儿不舒服。”
这个时间了,他做什么都是安全的。
温暖的手掌在轻轻捋他的后背,“总是忙这么晚?”
“也没有,前两天攒的工作多而已。”比起真正的牧长觉,燕知更愿意跟这位多说,“等这一阵忙完,可以放松一段时间的。”
哪怕是牧长觉的倒影,他也不愿意他担心。
“好。”
身边的人停住了,燕知向后看,“没到呢,再上一层才到。”
牧长觉却站着没动,从兜里摸出来一把钥匙。
他在燕知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把原来张老师的家门打开了。
“燕老师,不进来坐一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