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男人大多都是三妻四妾,更何况富有天下的皇帝、太子,张音咬唇不语。
孙琼玉似乎看出她的心思了,劝解道:“妹妹不可太过贪心,不说皇家,就是普通的人家,比如说我父亲,才是一个小小的百户呢,光妾室就有三个,我母亲整日里受那些小妾的闲气,不到四十岁就有了白发,唉!”
“姐姐,你……”张音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孙琼玉突然又笑道:“说这些丧气的话做什么,我看太子殿下对妹妹一片真心,妹妹以后定能过得很好的。”
张音回屋后,写了一封信让巧儿交给李女官,巧儿并不是普通的宫女,她是太子特意安排在张音身边的。
晚上的时候,张音借口身体不舒服,早早的躺下了,大约丑时,她就醒来,穿好衣服,也不点灯,推开精致的雕花木窗,月华倾泻而至,张音探头望去,明月在天,清风吹叶,乌雀呱呱叫,她情不自禁的念道:“秋风清,秋风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朱佑樘按约出现在窗边,他笑道:“多日不见了,原来你也对我有相思之情。”他话语重重的落在二字上。
张音也不扭捏,微微抬头,说道:“是,我想你啦!”
朱佑樘本来只是逗她玩玩,没想到到她一点也不害羞,当下便有些无趣,说:“张小姐可以请我去喝杯茶吗?”
“茶没有,只有清水一杯。”她转身给朱佑樘倒了一杯水。
朱佑樘手撑着窗棂,一跃而入,进了屋子,张音再转过头来,朱佑樘就站在她身边。
他的翻窗的动作很快,张音嘲笑他:“果然是半夜了,不走正门,偏要翻窗子。”
朱佑樘接过茶水,一饮而尽,两人相对而坐,却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朱佑樘先开口道:“过两日,父皇便会从你与孙小姐之间择取一位太子妃了。”
张音默默地“哦”一声。
朱佑樘又说:“这是我唯一不能控制的事情了,皇祖母疼爱我,愿意达成我的心愿,可是,父皇与我隔阂早已如同深渊一般,加之万贵妃的谄媚,可能你未必能成为太子妃,我答应你,就算你是太子选侍,我也一样疼爱你,行不行?”
张音低头默默思量,朱佑樘的保证她并不敢全信,她学过历史,朱佑樘是一位明君,弘治中兴就是他的功绩,这样一位未来的明君,必定的理智的,如果她做了太子选侍,那么就一辈子都是侍妾,孙琼玉为谨小慎微,识实务,会稳稳的占据皇后的位置,而她,将是每天向主母请安的侍妾。
想到这里,张音问道:“是否皇上已经有意向聘孙琼玉为太子妃?”
朱佑樘回答:“皇祖母十分喜爱孙琼玉,她向陛下建言,孙琼玉为太子妃,你为太子选侍。皇祖母对你印象不太好,之前我极力恳求,才选的你,但是在太子妃上,她坚决反对,父皇对这事无可无不可的。”
人都是自私的,张音并不想做个侍妾,每日活在太子妃的阴影下,于是,她又问道:“现在是你没办法做主,那么,等你日后成为皇帝,会封我做皇后吗?”
朱佑樘眼里闪着犹豫的光芒,很久过去,他才艰难地说:“不会,只是孙琼玉不犯十恶大罪,我是不会废后的。”
张音了然,“你看,日后你还是要做明君的,不论前朝,不论后宫,都要做到无损私德,我想你日后定能守护好这个国家,名垂青史。”
朱佑樘叹息一声,“说句大不孝的话,父皇宠信宦官奸妃,导致朝纲败坏,民不聊生,眼见昔日太~祖、成祖造就的丰功伟业在父皇手中日渐消失,我作为朱家子孙,夙夜难眠。阿音,你愿不愿意留在宫里陪我,看我怎样把这个千仓百孔的国家治理成为一个国泰民安的盛世?”
张音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到那时候站在你身边,与你一道接受万民朝拜、共享盛世的人只会是孙琼玉,我不过是默默待在宫廷一角的蝼蚁,不会有人记得我的名字。”
“阿音,自你进宫,我处处为你着想,担心你思乡,给你送家乡的食物,担心你没有银钱,在宫里日子难过,我让人给你送银票,还有万牡丹的事情,我不惜得罪万贵妃,我的付出,你难道一点没有感觉吗?”
张音承认,朱佑樘确实对她很好,可是她还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她就是不愿意做选侍,她内心当然是想做太子妃,然后做皇后的,朱佑樘的人品得到了历史的背书的,做他的皇后比做朱见深的皇后舒服多了,也许以后她会年老失宠,但作为皇后,地位稳固,日子也不会坏到哪里去。但是作为一般的妃子,谁也不能保证朱佑樘一辈子爱她,那失宠了,日子就难过了,既无地位又无宠爱,那干脆找根绳子上吊算了。
张音说:“孙琼玉姐姐品貌双全,以后定能与太子你琴瑟和谐的。至于我,还是不要做你的嫔妃了。”
朱佑樘烦躁的骂了一声,他紧紧抱住张音,想要去亲她,张音挣扎着要推开他,但男女力气悬殊,张音的手在桌子上摸索,摸到一个花瓶,心一横,把花瓶砸到了朱佑樘头上,朱佑樘突然就像没有了力气一样倒在地上。
张音吓坏了,但好在她还有理智,没有大声叫嚷,不然引得别人来了,她就没命了。
她砸花瓶的力气并不大,而且朱佑樘头上也没有伤口,怎么突然就昏迷不醒了。张音摇晃朱佑樘的身体,小声的叫道:“太子、太子,你快点醒醒!”
朱佑樘仍然没有反应,想起之前他也装死戏弄过她,张音觉得这次他也是同上次一样。
她把食指放在朱佑樘鼻子边,刚开始还有微弱的气息,然而几分钟过去气息渐渐若有若无,再看他的脸色也变得惨白,张音用手摸摸他的头,黏糊的液体站上她的手,她凑到眼前仔细地看,竟然是朱佑樘的血,他的头被花瓶砸破了。
张音想起朱佑樘对自己的好,心中怅然,泪水流了下来,她哭泣道:“太子,你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我愿意嫁给你的,呜呜呜呜……”
她趴在朱佑樘的胸上哭泣起来,朱佑樘听她哭得这么伤心,睁开眼睛,双手环住张音,轻轻地笑出声音来。
张音一把推开他,气愤道:“你又骗我!”
朱佑樘坐了起来,含笑道:“我自小身体羸弱,正觉寺主持大师曾教我一些内功,因此比常人屏息时间要长。”
“无赖!”张音气得用手直捶他。
“啊呀!”朱佑樘捂着胸口,皱眉,“我真的受了伤,虽然并不致死,但是和死也没什么分别,既然你不肯让我死了,那么我就不死了。”他抓住张音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深情地说:“我还要保护你呢!”
张音低着头,呐呐的说:“可我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啊。”
朱佑樘打断她的话语,继续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与众不同,谁知道上天偏偏让我遇见你,越见你,我就越想,越想你,我就越难忘记,我朱佑樘贵为大明太子,想不到却被你这个小小女子玩弄于鼓掌之中,越想见你就越见不到你,越想忘了你,可是怎么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