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它的心脏,还是大脑?
不管了,总有一个地方是能杀死它的。
谢松原太过专注地寻找着婴面鱼的致命弱点,以至他甚至都没感觉到,小桃是过了好几秒才回到手心里的。
巨型婴面鱼仿佛已预见了自己的死期,无所畏惧地起狂来,过于人性化的脸上像变脸似的来回切换着惊惧、恐慌、悔恨与不可置信数种情绪。
它愤怒地飞甩起硕大的身体,导致无数条鲜红的管道都直被它疯狂挣扎的身体扯落,噗呲、噗呲!——
溅出一簇簇细润的血。
在那一泡泡碎豆腐块儿般破碎的鱼肉组织中,谢松原终于摸到了一摊触感格外不同寻常的肉。
那是一个缩小版的,婴面鱼的大脑。刚触碰到这东西的时候,他甚至以为抓住了一块橡皮泥。
直到身前的婴面鱼控制不住地浑身痉挛,以及像个真正的婴儿一样,开始从嘴巴里出凄凉又悲惨的哇哇大哭,谢松原才终于确认,自己找对了地方。
婴面鱼毫无形象地痛哭流涕着。
它伤心极了,甚至真的从那死气沉沉的双眼中流出了泪。大颗、大颗浑浊的泪珠不断从它眼旁滚落,沾着猩红的血。
谢松原浑然不知,那两根被他先后被动摧毁掉的血管触手对婴面鱼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因此也没看见,假意恸哭的婴面鱼眼中倏然闪过的一寸精光。
谢松原毫不犹豫地捏紧了那个东西,手上用力——
尽管他越是用力,蚁后的身体就越是颤得厉害。
他们在蚁后的肚子里闹了一通,饶是再迟钝的生物也该察觉出不对。自二人进入对方的脑腔中后,蚁后就在不住地因着疼痛而战栗抽搐。
婴面鱼早已和它的脑子融为一体,甚至变成了它体内的一部分。
现在谢松原要杀死婴面鱼,也等同于摧毁了蚁后的脑子,它同样也活不成。
哐当!哐当!
仿佛正坐在过山车上,整个腔室骤然开始以一个近乎变态的幅度猛地晃动。
一阵巨力袭来,头顶的血管纷纷脱落,谢松原直接和那只巨型婴面鱼一块重重砸在地上,从这个墙角滚落到那个墙角,被撞得头晕眼花。
谢松原很快便意识到,蚁后——或者说婴面鱼在操纵对方做些什么。
它正在用自己的脑袋砸墙!
婴面鱼根本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也许它是想拉着谢松原他们一块下地狱,也许它是想在谢松原彻底得手之前加蚁后的死亡,这样它就不用再和这蠢笨的生物相互绑定,说不定还能抓住最后一线生机。
哗啦啦……
他们的头顶扑簌簌地掉下蚁后的头颅碎屑。
它已经彻底疯了,变成了婴面鱼的傀儡,自然又无畏地追求起死亡。
它的每一下撞击都看不出对自己的丝毫留情,每多往蚁穴的墙上冲撞一下,那硕大的脑袋顶部就紧跟着向下深深凹陷出一个大坑。
谢松原眼看着腔室的“天花板”变得越来越矮、越来越低,最后距离他们只剩不到一米。
蚁后的脑袋终于“咔嚓”一声,彻底破了。光线从外边散落进来,半照在谢松原的脸上。
垂死的巨型婴面鱼总算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摆脱了那些血管的束缚,摇摇欲坠的身躯半撑起来,猛然一口咬在谢松原的肩头!
与此同时,谢松原更是不遑多让,趁机更近距离地掐紧了手中的“脑仁”,向外狠狠一拉。
噗嗤!——
像是赫然从枝头摘下一颗饱满的硕果。
婴面鱼脸上自以为得逞的狞笑凝固在了当场,脸色……不,整具身体顿时变得暗淡灰白。
握在掌心中的器官滑到几乎让他抓不住。
谢松原还想再感受一下那种触感,下一秒,一向对他乖乖的小桃却突然张开嘴巴,叼着那枚肉乎乎的东西,直接“昂”地一口吞了进去!
“……小桃!”谢松原差点失声。
小桃吧唧着嘴,没有反应。
谢松原却也暂时顾及不上它了。
他很快想起了另一个人——不知道白袖怎么样了。
谢松原的心口重重一跳,艰难地在已被挤压成缝隙的腔室中爬起身来,返身寻觅白袖的身影。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摸到白袖的半只爪子,蚁后就忽而重重地咳嗽起来。
一股强大的气流将谢松原猛地推了出去。
下一刻,他的身体蓦地落到蚁穴泥泞潮湿的地面上,眼前一片明亮。
……他又出来了。&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