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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风来留花影 雨过漫荷香(第1页)

待张入云恍过神来,天色已经不早,他走到船尾和众水手交待勿将刚生的一切说与众位师兄,以免众师兄担心。船再行驶至第二日,业已临近湖北境内,一行众人下船上岸,换了马匹改走6路。因湖北与四川往来人物稠密,道路都极通畅,地界又相对安全,不比南疆蛮地,所以众人可放心赶路。又因李志远又将此次行程在时间上安排的很宽裕,所以先时众人赶路甚急,但等到了四川境内,见还有二十余天的时间,足够按时到达,并还能早到好些天,所以都放慢了行程。当行至纳溪镇时,众人商量到在这还算富足,诸物皆丰的小镇内稍事歇息,休息一天,等修整好再上路。师兄弟四人都是连日操劳,寻好客栈酒足饭饱后,便纷纷倒头便睡,一夜无话。

那知等到第二日醒来,众人却现张入云竟病倒在床上,高烧不止。原来张入云连日辛苦,先后又因为叶秋儿,妖道,谢红莲等人之故,或重伤或中毒失血,元气心神大亏,虽得了青灵丹,灵液相补,但张入云体质本不是上选,仙丹灵药效力不能完全接受,仗着自己年轻气盛,又练有多年道家内功,先还平安无事,但为他这几日,白日里舟马劳顿,夜里休息时,却始终想着连日来所遇的异人,暗中揣摩各人的武功精湛之处。心神体力俱都大疲,两下相交,终让他不能支持,他是外家高手,平日体格是强壮,但这一生起病却比普通人还要凶险,一连三日高烧不止,人竟被这一病一下累脱了型,幸是这纳溪镇人物皆备,寻医抓医还算方便,不然的话,恐有性命之忧。

就这样卧床五日之后,张入云稍稍好了一些,众人内李连生倒是对他不错,他平日好吃,对饮食颇有讲究,几日下来,若无他时常照顾,张入云也不能好的这么。此时的张入云白天卧床休息,夜里便稍事调理气息,一开始时一运气便眼前金星直冒,他不敢再大胆激进,冒然运气,只好仅以意念将心神稍做打理,过了二日之后,浑身气息健壮了些,身体开始慢慢恢复,不过如此一来,他也确实地知晓了以意练神的好处,从此后不在只顾着运气调息的内劲修炼了,而开始对精神意力的调养了。

如此又过了一日,张入云已能起坐饮食,只是身太虚,再也不可能骑马赶路了。黄雷扬此时心里已甚是焦急,算起来,就是此时赶路,到了峨嵋也只是刚刚好而已,而眼前的张入云明显不能急行赶路,这可如何是好,张入云一力请众位师兄先行,自己在此养好了病,便即紧赶上来,不敢误了师门大事。黄雷扬见他如此,虽有心责怪,但在众人面前也开不了口,好在还有些时间,一再商议之下,决定大家先换了马,改坐车,这样虽慢一些,但张入云也好一同前行,说不定能好起来,到时再换回马好急行。

如此商议好之后,众人再不犹豫,打点了好了行礼,第二日便已上路,此时的张入云便在车上合了被躺着休息,他年纪尚轻,又好脸面,此次大伙为了他的缘故,俱都被他拖累,却无人斥责他,心里很是感激,自觉平日里把众人有些看错,决意这次金光大会上,如有可能,多少也为师门争点光彩。内中的李连生尤其爱和他说话,他人本好吃,多数话题都离不开个食字,两日下来,说的张入云记了满脑各地菜名,到后来李连生把能说的都已说了两遍,又看见黄雷扬看他的脸色越来越差,不敢再和张入云说话,免他不能好好休息,自己又挨骂。

就这样,又过了三四日,张入云连日调息身体大有起色,已能如平常一样的坐卧起止,只是此时身瘦的怕人,让人看了不放心。张入云一力向黄雷扬说明,自己已能骑马。但黄雷扬毕竟老走江湖的人,知道他此时还未完全康复,反要他安心养病,称再过二日再说,实不行,众人就先赶路,留他一人在客栈中好好休息两日,反正大会要连开多日,到时他一人后赶来也就罢了。

又过两日,张入云的身体实是已大好了,便决定换马上路,哪知投到落脚处时,当地竟然无马可换,听当地人说起,再往前也无有驿站可换马儿,要到涪陵大县有。黄雷扬一听心里可真的是着了急,这几日他已忍了好些时日。一气之下,连客栈都未投,在当地买好了一路所需的物用,决定干脆连赶他两日夜的路,争取早点到地方,换马前行。谁知头一日还好,一路上无事生,急赶了不少路。但到了第二日下午,天空中突然下起了大雨来。道路立时变的泥泞不堪,马车前行困难,路便走的极缓,到了傍夜,离可以投宿的地方还远。如此一来让众人着了急,人在车里还好,但马可怎么办?此时已是深秋,风雨已很冷,如这样淋一夜的雨,马儿多半支持不住,到时就赶不上路了。众人有点慌乱,忙急着找可以避雨的地方,但能让马停进去即可,夜里好好生他一堆火,先把今夜对付过去再说。

众人一时慌乱却到那里找地方避雨去,好在赶车的老汉长年赶路,极有经验,又行了不远,现左近有条荒径,虽看着不堪,但老人年久识多,却看出地底下的地基却是用极好的岩石铺就,往此向前必有人家,再不然的话,也当有些古迹遗址。师兄弟众人听了,觉得甚有道理,病急乱投医,也没多想便令老汉赶前行。

果然上了荒径之后马车好走了很多,只是地方太荒僻了些,杂草灌木丛生,行车时要多加小心,待行了半里路之后,苗人玉眼尖,看见远处树丛间已露出人家的屋顶,众人得知精神一振,只是那地方看着近,却又行了有两里路之后方行至。待走到近前,众人看了,不由心头一凉,原来苗人玉先前所前的房顶,却只是一幢巨大古宅的前门楼,再往后却连一间房也没有,像是被焚烧过的痕迹,而这地方看起来也不像是人家,但像是祠堂,或是道观大庙,已极破败了,众人见了一阵苦笑,好在这门楼极大,已能避雨,背靠着大门还能挡些风,只是地方太高,又太过寒冷,此时的风又极大,一阵寒风刮过来,众人难以忍受。那赶车老汉倒是有自己的主意,就见他一人用了好大的功夫将马车赶上了门前,将两匹拉车的马解下,用布将二马身上的雨水擦干净,又出些豆来稿劳已经累的极疲乏的马儿。又招呼众人帮忙将马车停要大门的一角,这样一来门楼与马车三面包夹,形成个不太规则的三角,待过会儿在缺角上再升一堆火,即可取暖,又可挡风,老汉还嫌不够,四处找来好些烂木板,勉强将马车车身下的空挡堵起,这样一来果然风又小了好些,不久李连生又在缺角处升起了一堆火,果然暖和了好多。而那两匹马也跟着沾光,靠在外,身体相依,即可相互取暖,又可借火头取暖。众人各自分工,苗人玉负责铺地收拾夜里睡觉的地方,李连生负责生火做饭,黄雷扬是大师兄任务轻,只负责等饭吃,张入云见众人都在忙碌,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想办点忙,几次都被众人挡下,到后来李连生见拗不过他,便递给他一截木头,又给了他一把小刀,说让他把木头细细的削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来即可。

张入云见了木头挺大,而那刀黑沉沉,又有点细小,以为要花不少功夫能削完,哪知那刀看着不起眼,却非常锋利,虽不能说削铁如泥,但又来削木如泥却是轻而易举。张入云奇道:“六师兄,这刀看着不起眼,怎么这么个法!师兄你是在哪儿得的?平时却又不见你用?”李连生听了笑了笑道:“这是我半年前用二十两银从一个水手手里买的,当时他因在赌档里输光了钱,方拿这把刀卖了,谁知没人应他,我见他老的可怜,用二十两银买下来,他卖的时候说这把刀是他年轻出海的时候,自海外得的,虽不是宝刃,但这把刀的钢口极好,越用越,要不是身上输光了钱,怎么也不肯卖的,我当时也没留意,谁知这把刀确实好用,这半年下来,我野外路宿升火都是用这把刀,极是方便,这火升的好,哈,饭自然也做的香。”黄雷扬在边上大马金刀的坐着,听着二人对答,很是不耐烦,他此时甚是着急上火,这雨不知到要下到什么时候,身边还又拖着一个病人,不知什么时候能到得了峨嵋。偏这眼前二人一唱一和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嘴里骂了一声,心道:“两个神经病,一个是十两银买片叶,一个是二十两银买把烂柴刀,一对难兄难弟。”

待张入云将木头削的差不多,李连生已将做饭的锅支好,取了些干净雨水在内烧着,又将张入云削好的木头放在火内,此时的木头已削的很薄极易燃烧,火焰顿时高了许多,四周也被照亮了不少,众人一下温暖了许多。虽在这寒秋雨夜,却有这堆篝火做陪,众人也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偏李连生眼尖,稍安顿下来之后,一双眼睛便四处游移,仿佛在寻找些什么东西,果不久,他在大门旁一个巨大的石鼓下找到了些东西,看他神情好像还颇为兴奋。众人见他从石鼓下取了不少东西出来,放到光亮处一看,原来是一堆磨菇,个头均不小,形似一个个倒扣的小伞,通体黑色,但菌褶上有了些许红点,生的很粗壮,众人见李连生拿了那一堆磨菇已走到门檐下滴水之处,看情形他是要把磨菇洗干净了之后好下锅。黄雷扬是一行人的领,做事慎重,见他如此忙喝道:“六师弟,你拿那些做什么。当心有毒!”李连生听了,笑道:“大师兄放心好了,我惯识野磨菇,虽然不知道这磨菇是什么名,但决不可能有毒,你看这些磨菇这么肥大,一定味道鲜嫩。”说完,还将一个放在嘴里咬了一些,咂了咂嘴巴,点点头,意似口味甚佳。黄雷扬道:“我们出门在外,又在这荒郊野岭,到底小心些好,你还是不要多事了。”李连生见大师兄这么说话,也不好回答,不过终不肯死心,道:“我刚已经尝过一些,舌头一点感觉没有,大师兄你放心好了,要是有毒我已尝出来了。而且你看这磨菇生的这么好,丢了也太可惜,我待会做道磨菇汤,正好就咱们的馒头。”黄雷扬见他说的这么笃定,这么冷的天,有碗鲜香的磨菇汤喝自然是好过喝水。想了想也就默许了,李连生见他不说话,就兴奋的将磨菇倒入锅内,谁知过了一会儿,他竟不知又从那儿变出块豆腐出来,要过张入云手里的刀,擦了擦就将这豆腐划好投入锅中,又取了些放在内。只过了一会儿,香气就已四溢,虽只是一道简单的磨菇豆腐汤,但已让众人闻了垂涎三尺了。苗人玉此时又将众人的碗筷拿出摆好,连赶车老汉共是五副碗筷,那老汉见了大乐,心道:“跟着眼前这几个主也挺有意思,虽是天黑雨大不好走,但在这凄风苦雨的夜里,竟然还能有眼前这样的口福,倒也是人生一乐事。”想完,看看门外的正刮着寒风大雨,再看看温暖的火焰上香气扑鼻的热汤,虽是咫尺之隔,却仿佛是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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