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候杨氏差遣、专门处理外事的小厮和仆妇,皆是伶俐的,他们到乡里走一圈,就了解到最真实的情况。
杨氏先哄戚黎黎午歇,然后再去见打听完消息的仆妇。
“你是说张屠夫在骚扰翟秋娘?”
杨氏拧紧眉头,她原本只怀疑翟秋娘被人嚼舌根了,却不想实情更加不堪。
仆妇道:“是啊,早两年小贩会到乡里来收草药,但从去年起没有来了,翟秋娘没办法,就托人帮忙将草药送去县城,那张屠夫经常到县城杀猪,所以翟秋娘请他帮了两次忙,谁曾想张屠夫不是个东西,瞧着翟秋娘年轻娇弱,就打起坏主意,翟秋娘察觉到对方心思,便没再找他帮忙,也刻意躲避了,是那张屠夫贼心不死,害的翟秋娘现在连上山采药都不敢……”
站在张氏身后的夏蝉听完气得啐一声,“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男的不要脸,女的不管男人,反去骂无辜的翟秋娘,还教孩子一起骂。”
张家世世代代都住云屏乡,与乡亲们很熟,在张家刻意诋毁下,翟秋娘在乡里的名声基本毁了。
“翟秋娘她来云屏乡之前是哪里人?她丈夫是出了什么事?”杨氏问道。
“翟秋娘来云屏乡之前在陪都住过一段时间,至于她丈夫……”仆妇
摇摇头,“只知道人没了,但具体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乡里无一人知晓,据说翟秋娘在陪都时,就是一人带着孩子。”
“是个可怜人……”杨氏略思索:“靠近东头不是有几块空地吗?问问翟秋娘愿不愿意种,若是愿意,在她孩子长大前,就不收租了。”
仆妇:“夫人,那几块地您不是打算种花草吗?”
杨氏交代道:“我没那心思了,当初也不过随口一说,地已经空了两三年,再空下去也浪费,至于那张屠夫,找人去提醒几句。”
她干涉不了别人的家事,但杨家人在当地是乡绅,想庇护几位乡民,还是容易的。
仆妇到翟秋娘家传完话,翟秋娘眼眶一红,拉上儿子,跟在仆妇身后过来了。
杨氏听说翟秋娘在竹篱笆外带着儿子一起下跪磕头,忙让仆妇将人带进来。
看见这对母子,杨氏内心忍不住轻叹。
男孩子正如秋穗形容的,弱不禁风,而翟秋娘却比她孩子还要瘦弱,破旧的夹袄像挂在一道竹竿上。
不过翟秋娘虽瘦弱,却没有那种弱柳扶风之感,相反的,她努力地挺直脊背,看着便是个倔强的人。
这时戚黎黎午睡醒来,也跑来找杨氏。
“娘!娘!我要出去玩!”
进到偏厅,看见翟家母子,欣喜道:“小石头,你怎么在这啊!”
小石头是其他小伙伴给翟岩起的绰号。
他名字是岩,人又不怎么开口说话,显得很木讷。
“黎
黎,你带小伙伴一起出去玩吧。”杨氏笑道。
“好啊,小石头,我们走,下午你还想滑雪吗?不滑的话,我们去柿子树那玩!”戚黎黎叽叽喳喳,拉着翟岩的手就往外走。
她中午吃饭时担心刚认识的小伙伴是坏蛋,但现在不担心了,因为她看见娘亲冲着小伙伴笑,那笑容是真的。
“夫人,谢谢您。”翟秋娘又跪下,重重地磕头,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下。
儿子被黎姐儿牵住手时,弯起嘴角在笑……她都多久没看见过孩子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