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出去工作是我的职责,不过莫嘉娜虽然一直在家,却很少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我倒是希望她能够轻松一些,更自在自如一些地生活,别总是被拘着性子。”
“您的回答真狡猾,我问的明明是您,您却回答我莫嘉娜的事情,说真的,我和莫嘉娜早已经是好朋友了,我还答应要给她下帖子请她来白露庄园玩。”
“那就再好不过了。”杜瓦尔的视线落在她的侧脸上,她若有所感地转头,与他视线相对,两个人皆是微微一顿,不过随即都若无其事地移开了。
“您知道,最近外头有一些传言”阿黛尔试探地问,“您不介意莫嘉娜与我这样的人交往吗”
“”杜瓦尔恍若未曾察觉,只是十分自然地道。
“是在前面的拐角吗”在得到她肯定的点头之后,他稍微加快了脚步,把花篮放在那边的花坛边上。
“走吧,先生。”
阿黛尔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狡猾的聪明先生,仿佛是在告诉他,回避是没有用的,他是躲不了的。
“作为主人,请允许我带您逛一逛花园吧,反正现在距离中午还有一点时间,不是吗”
杜瓦尔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露出无奈的笑容来,他状似苦恼地揉了揉眉心,仿佛真的是奈她不得了,然而嘴角的笑容却始终没有下去分毫。
“好吧,感谢阿黛尔小姐的慷慨善良,看来我是躲不了这个问题了。”
说是带他逛一逛,其实只是两个人一道在花园里散步而已,反正现在也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到了花园里精心繁育的花丛旁边,阿黛尔会简单介绍一下花的品种,栽种时间和方式,兴致好的时候,会多说一些。
“关于之前那个问题,”杜瓦尔略一停顿,在她满是好奇的视线里,微微勾唇一笑,“我似乎并没有听到什么对您不好的言论”
他眉头微蹙,露出一个略带困惑的神情来
“事实上,就我了解的信息来看,公爵家的小姐,是再合适不过的一位端庄有礼的优雅淑女。”
“我十分高兴莫嘉娜能够有这样一位亦师亦友的贵族小姐领着一道融入巴黎的圈子,尽管她的年纪也不算大,但比起还十分天真、不知事的莫嘉娜来说,裘拉第小姐的优秀远常人,她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小姐,完全足以撑起一个家族的荣耀,承担得起相应的责任,当然同样无法掩盖的是,她璀璨如同明珠,即使是王后王冠上宝石,也比不上她的耀眼夺目。”
“”阿黛尔愣了有一会,才在他满是笑意的神色中,跟着笑了出来。
“哦是的,我完全赞成您的说法。”她有意如此回答,随即两人一道笑出了声。
两个人继续在花园里逛着,在已经绕了一圈之后,在出口即入口的地方,两个人极其默契地同时假装走过了。
阿黛尔原本还心头有几分忐忑,她确实想要借此机会和他说会话,多了解一下这位先生,比起从其他人口中得知有关他的各种消息,她更想直观地认识他。
隔了一会,在安静了些许时候后,阿黛尔仿佛倏然想起一般,突然问起
“您是在政府部门工作”
“是的。”杜瓦尔应声等候她的下文。
他已经现她是一位十分敏锐且聪明的小姐了,她的敏锐、此前他已经十分清楚而直观地体会过,但眼下看,她的聪明也让他不由咋舌,叹一句好一位厉害又出色的贵族小姐。
“那么,您是怎么看待英国人要来和我们做生意的事情的呢”
阿黛尔微笑着停下了脚步,看向他,为防止他再次避过这个问题,她更加直白地补充着。
“请您放心,您的答案我是一个字也不会往外说的,我就是十分好奇您的回答记得加西亚伯爵的舞会,您也是在场的。”
她都已经提醒到这个地步了,纵然是杜瓦尔,也不由得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为了我们的经济稳定,尤其是保证我们国家的货币的核心地位和掌控力,我认为这不是一门合适的生意,或者说不是一个平等的适合在现在的我们国家里开展的合作。”在她有些意外的神色里,他毫不介意再坦诚一点。
“这是关乎到国家命脉的大事情,也同时牵扯到了多个方面。”阿黛尔相信他原本想说的是“党派”。
“甚至可能会关乎到国家”国家稳定、政局稳定、君主立宪制度的资产阶级根基,阿黛尔完全听明白了他隐藏下的未尽之语。
“结合许多数据信息,我并不认为个人的利益和金钱能够过国家的荣辱与和平,涉及到国家储备力量的交易,当然需要慎之又慎,再不然,遭罪的就是无数的普通人,他们可没有那么好的抗压能力,我也不希望再看到一次惨烈的革命。”
阿黛尔在心里叹息,这位先生可真是聪明,不论是避而不答,还是坦诚直言,都能如此完美地拿捏,简直是恰到好处地切中她的命脉。
她不算十分在意的事情,或者说不足以影响到她的事情,他便是蒙混也无所谓,她真的在意的事情,他也能够半分不马虎地告诉她,未曾隐瞒,坦坦荡荡,把所有内容以隐晦的提点或是直白的表达,都能够让她完全领会。
她自己都为两人之间奇怪的默契感到惊讶。
如果他不是这个年纪,她一定会立刻为他疯狂的,尽管她承认,她如今还是为他心动,但理智还足以控制她,不过摇摇欲坠的理智似乎已经要管不住失控的心跳声了。
“至于那些完全荒谬的抹黑,对一位十分正直、善良、爱国的小姐,那完全是无妄之灾。”他的声音略微放低了一些,阿黛尔简直要误会他是想要蛊惑她了。
“我并不想纵容这种对纯洁无辜的小姐的抹黑,所以顺手而为警告了一下某些想要做多余事情的先生,我只希望这位小姐能够原谅一位看不过眼这种事情的先生的多此一举。再说,我对对法兰西的侮辱,也一贯是零容忍的,我也很高兴有这样一位小姐和我秉持着一样的观念,政治上的或是心理上的,我都十分高兴。”
这话一出,等于是直接承认他在这件事情中的作用,阿黛尔于是知道了一个对他帮助巨大的人、杜瓦尔先生,也知道了想要报复或是抹黑她的人里,也有那位被她嘲讽了的英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