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難受,你會改嗎?」
「……」
柳韶不說話了。
柳拂嬿又問:「你實話告訴我,你現在到底改沒改?」
稍頓,到底是放軟了語氣,低聲道:「我聽孫阿姨說,你不僅剪了短髮,還紋了身。」
「賭玉時認識的人脈,也斷得一乾二淨了。」
柳韶聽出了她話里的意思。
原來她一直在和鄰居聯繫,原來,即使在最絕望的時候,女兒還是沒有真的棄她而去。
「嗯。」柳韶垂下頭,任憑短髮遮住眼睛。
「我還把護照也剪了。你放心吧,久賭必輸,我這次是真的受夠了。」
聽到柳韶親口這麼說,記憶里那個灰暗了二十多年的角落,終於照入一線光明。
柳拂嬿眼眶有些發酸,柔聲道:「那以後,媽,我們就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你要是喜歡家鄉那邊,就在那兒開服裝店。我以後一放假就回去陪你。」
「你要是不想幹活,就來江闌住。等我之後……」
等我合約到期之後搬出去,我們就住在一起。
一高興險些說漏嘴,柳拂嬿趕緊咽回後半句。
好在柳韶似乎也有心事,並未察覺女兒的異狀。
她沉默了一陣兒,小聲道:「我這次帶了很多行李,也是想著留在江闌陪你,就先不回去了。」
聽她這麼說,柳拂嬿更加放心了。
柳韶在江闌的話,她也能時常看顧,還能監督。
她彎了彎眸,柔聲道:「那最好不過了。這樣吧,你坐車過來也挺辛苦的,今晚先在這兒休息,之後我再給你另找住的地方。」
聞言,柳韶似乎有些失落。
她看了看身處的這間屋子,只是一間臥室,就比她屋裡的客廳還要大上許多。
柳韶隨手捻了捻床上真絲的被單,眼中極快地掠過一絲對繁麗浮華的嚮往。
她支支吾吾地道:「不用另找了吧,這麼大的房子,隨便給我住一間就行……」
柳拂嬿微微顰起眉,回得很果斷:「這恐怕不太方便。」
說完,她也不給柳韶迂迴的餘地,走去門口開鎖。
門剛推開,忽然聽見柳韶狐疑地問了一句。
「這是你跟你老公的臥室?」
柳韶的目光掃過床頭的花瓶,堆滿瓶瓶罐罐的梳妝檯,以及搭著連衣裙的椅背,語氣愈發疑惑。
「我怎麼看著,好像根本沒有男人的東西啊?」
「……他眼光不好,房間都是我布置的。」
柳拂嬿胡亂找了個藉口,一邊拉柳韶出去,一邊道:「怎麼沒有男人的東西了,他衣服全在旁邊的衣帽間裡。」
話音剛落,餘光忽然捕捉到一絲白影。
一抬眸,就見薄韞白才從書房出來,手裡拿了本外文書,笑意淺淡,也不知有沒有聽見她剛才的話。
柳拂嬿裝沒看見,趕緊先把柳韶送進收拾好的那間次臥。
結果一回來,見薄韞白已經站在臥室門口等她了。
「眼光不好?」
他漫聲咀嚼著這四個字,目光懶淡,掃過牆上展子虔的《遊春圖》,似笑非笑道:「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對我意見這麼大。」
柳拂嬿溫吞道歉:「對不起,我只是想打消我媽媽的懷疑。」
薄韞白合上手裡的書:「那實際情況是?」
「你的品味非常好。」柳拂嬿誠懇道,「尤其是在山水畫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