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哪儿算啊!”刘正均大呼冤枉,“我的衣服你又不准乱放,全给收柜子里去了,关键我还不知道你都收在哪个位置,当然要找,一找就看见了呗。”
“好吧,”吕习吐了一口气,“我说完了,你满意了吧?”
“这就完了?”刘正均觉得完全没到重点,“你这啥也没说啊。”
“你还想知道什么,倒是问啊。”吕习显得有点困了。
刘正均好不容易才撬开吕习的牙关,当然得抓紧一问到底,便道:“你们在一起多久?”
“六年。”吕习道。
刘正均点点头,六年,他跟前妻在一起也是六年,并不算短了,可是时间越长,留下的心结就越深。
“那他后来……为什么不住这儿了?”刘正均试探地问,他已经猜到吕习的“不正常”八成和这个前男友有关。
吕习果然沉默了一会儿,表情肃穆。刘正均突然全身一僵,问道:“他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吕习一愣,旋即笑道:“人家还活得好好的,哪有你这么咒别人的。”
不是丧偶,那就是分手了,刘正均大概心里有谱了。
“他是结婚了。”吕习语气很是洒脱,但的确是费了一番力气才说出口的。
“结婚?”刘正均有点不解,“他……是你以前的恋人,那他是……他……结婚?”
“你对我们这圈子还是不了解吧,”吕习道,“一辈子憋在柜里,装得人模人样结婚的,多得是,何况他还是个双的,双性恋,他对女人也可以的。”
刘正均这次倒挺快觉悟的:原来自己就属于双性恋。
“一开始他还骗我,说不会结婚的,六年了,最后还是坚持不住……”吕习的嘴角有一抹冷笑,不想再说了,抬起膝盖碰了碰刘正均,“我困了,睡觉去吧。”
刘正均心说你困了可我给你说得精神了啊……但还是站了起来,随吕习回到卧室。
“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不接受我?”刘正均总是心里藏不住事,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因为我也是双性恋?”
吕习笑了一下:“说实话,我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件事。我现在没有力气和热情再重新开始恋爱了。”
“可是你总是要回归正途的啊,你不能总是沉浸在伤感里啊。”刘正均无法理解。
“我现在已经没有伤感,已经进入这种平静的生活状态了,”吕习道,“你何苦一定要让我改变呢?而你又为什么对我执着?是因为好奇还是因为一时兴起?这条路真的不是好走的,你会后悔的,暂时玩玩可以,不要认真考虑,我不想害你。你要是接受不了,想搬就搬吧,真的,我难得说句人话,你别不信。”
吕习说完,自己先关灯上床了。刘正均自觉被他堵得胸口窝火,但又说不出什么来,吕习这副绝情的样子令他失望,但是再失望也放不下,这便是最无奈的状况。
躺在吕习的身边,刘正均却觉得身侧的那个人已经不能再遥远了,自己又该作何选择?吕习说的对,他也知道如果认真追求男人,必然不是条好走的路,可是不知不觉间,心里已经牵挂起了这个人,吕习越冷漠绝情,他就越放心不下。刘正均本来想搬去楼上江老师家,先断绝了这种不清不楚的炮友关系,然后再慢慢发展的,可是现在看来,完全行不通啊!那么到底是放弃呢,还是将这止于肉体的关系持续下去呢?
直到睡着,刘正均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可是第二天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彻底打破了所有人为的计划,包括刘正均的和吕习的。
事情发生在吕习快下班的时候。吕习从二附院下门诊,坐班车回到一附院的过程中,接到了刘正均的电话。
“江老师那房子我租不了啦!都怪我前妻,唉……”
吕习在心里冷笑:租不了用得着打电话给我吗?又搬出你前妻来想博同情?
刘正均后面说的话可让吕习笑不出来了:“我前妻最近做生意去了,忙,顾不上照顾我儿子,我就给接家来了,晚上我加班回不去,你帮着照看一下,啊!”
“什么?你什么时候有的儿子,你……”吕习听到“儿子”二字,头皮整个麻了一下,正要大发雷霆,那边却给挂了。
吕习这下叫一个如坐针毡。且不说刘正均哪儿来的儿子,为什么从未提过,现今他已经把孩子放家里了,也就是说,吕习等会儿回家一开门,将会看到一个小孩?!
是多大的小孩呢?是好玩的年纪还是烦人的年纪呢?是听话的还是搞破坏的呢?是安静的还是吵闹的呢?吕习头都想大了,班车到站,忙就赶着回了家,掏钥匙时都有些不情不愿的颤抖。做好了面对所有情况的万全准备,吕习打开门,看到的却是……
客厅里,一只黑白相间的哈士奇侧躺在地上,专心致志地啃着吕习的实木桌脚,那桌脚已经被它啃缺了一块了。听到开门声,哈士奇停了嘴,抬头看看呆在门口的吕习,与他对视了两秒,然后……依然回去啃它的桌脚。
吕习从未如此震怒!
虽然震怒,但哈士奇个头儿不小,吕习和它又不熟,竟然还不敢冲着它发火,所有积攒的怒火自然全都发泄在了加班归来的刘正均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会还想在这里养条狗吧!”吕习大吼道。
“嘘……”刚进门的刘正均看了一眼哈士奇,又看了吕习说,“咱们要吵,也别当着我儿子的面吵,他会伤心的……”
“那就把它赶阳台去啊!”吕习早就受不了这只狗了,啃完桌脚又来围着他转,他不理它吧,它就疯了一样地在卧室和客厅来回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