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吕习听着不对劲,“你和你妈说了什么?”
吕习本以为,刘正均顶多是将前妻的出轨向母亲坦白,才得以分手,没想到他竟然说了这么多,到了出柜的地步?
刘正均知道他在想什么。“本来也没准备说这么多的,”他道,“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就越说越多了。”
“你怎么说的?谁叫你说的?”吕习急了,一下站起来,连珠炮似的发威了,“你怎么不替你妈想想啊?她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刚出院,你不怕她再被你气进医院去?再说我跟你也没关系啊,我们又没正式在一起过,你这样一说,不等于是歪曲事实吗……你做事怎么这么不经大脑呢?我千方百计把你往正道上推,你偏不走,回来走这小路有什么好的?你……你这是何苦呢!”
吕习觉得自己都快要哭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刚才那口烟呛的。刘正均倒越听越乐,就坐在那儿一把抓住吕习的手,仰视着看他,道:“我好久没听你这么数落我了,真过瘾。”
“少啰嗦!”吕习用力一挥,挥开刘正均那犯|贱的双手,继而抓住刘正均的衣领,“刘正均,谁允许你认真了?”
刘正均被人揪着领子当然不舒服,上手扯了两下,吕习的手指竟然还牢牢抓着制服的领子不放,刘正均才动起真格的,站起来将吕习的衣领也是一扯:“认真怎么了?你怕了?”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吕习将眉毛一挑,轻蔑地说道。
此刻两人之间似乎是剑拔弩张,然而近在可以感受到对方鼻息的距离,正在升温的恰恰是另一种情绪。刘正均觉得再这样僵持下去自己就要把持不住了,才慢慢松了手,吕习遂也松开了手,舒展开手指,在刘正均胸前掠过时,突然改变了轨迹,绕到刘正均颈后,索性心一横,将头也埋了过去。
刘正均自然地将怀中人抱住,手抚上他的后背,水落石出尘埃落定一般地舒了一口气,说:“忍不下去了吧?”
吕习在刘正均的肩膀上猛点头。是的,这就是刘正均想看到的,为什么唯独对这个人放不下,为什么无法抑制地想念、牵挂,都是为了看到这一刻——这才是吕习完全卸下心防,放弃抵抗的时刻,刘正均的感觉就像终于走完了长征一样,别提多如释重负和成就感爆棚了。
接着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来,吕习听完了刘正均关于如何与前妻分手,如何回家和母亲解释的汇报,道:“你还是太着急了,先不说你妈,你自己也掉一层皮,很划来吗?”
“我是一时嘴没看住门,就……再说,早晚都是要说实话的,有很大区别吗?”刘正均道。
“你太冲动了,”吕习冷着脸道,“我只怕你现在一时痛快,过些日子之后,你想过正常的生活了,就要后悔了,你后悔也就算了,我只怕你还要埋怨我,是我把你带上了这条路。”
“我知道这条路不好走,”刘正均道,“但也没你说得那么艰难险阻吧?另一条路也不见得像你说得那么好,我原来又不是没走过,在我走得最艰难的时候,我遇见了你,你最孤单的时候遇见了我,你说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吕习看着刘正均,道:“天意?不是我诱|奸你的吗?”
“你现在承认啦?”刘正均一瞪眼道,然后笑了出来。
吕习也笑了出来,他想起与面前这个人第一次相见时,他没头苍蝇一样,又怒发冲冠的样子;还有他第一次在这房间里的床上醒来,备受惊诧不知所措的样子;他扛着大包搬进来的样子,他在厨房挥动炒勺的样子,他照顾儿子时温柔细心的样子……吕习这时才明白,自己的防线,从来都是不堪一击,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同自己较劲,所以仿佛分不出个高下,一旦刘正均展开攻势,只要拿手指一戳,他就会一溃千里。
“而且我也没觉得有啥不正常的啊,”刘正均说,“不都是找个人搭伙过日子嘛,日子还能过出啥花样来啊?我们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这不挺正常的吗?”
“合着我在你眼里就是个用来搭伙过日子的?”吕习眼一斜,又出了新话茬,“就你对生活这点需求,你跟你儿子也能过得很好啊,何苦找个人呢?”
刘正均见吕习又要开始无理取闹了,竟然觉得挺怀念的,以前觉得烦,是因为永远吵不出个结果,现在他习惯了,也有了应对之法。
“老子就是看上你了!”刘正均作恶霸状捏上了吕习的下巴,然后吻上他的嘴唇。
两人这一亲亲了老长时间都没能分开,吕习仿佛浸在一池春水里,人在慢慢下沉,下沉……就在快要沉到池底的时候,忽然眼一睁,推开了刘正均。
“我们就这样决定在一起了?”吕习问道。
“那不然呢?”刘正均觉得没哪不好啊。
“我可没答应你啊,”吕习道,“我刚才是答应你以后可以见我,没说要跟你在一起啊。”
“口头上的事说不说不都一样吗……”刘正均刚被撩上了火,腆着脸就要来搂人。
吕习躲开他的手臂站起来,道:“我是说真的,你这个人,变得太快,你记不记得,你刚搬来的时候,还控诉我诱|奸病人呢,一转头就住进来了!然后你妈来了,一转眼你就要和你那前妻复合,再一转眼,你又后悔了!你看看你这主意是不是变得太快?我怎么能相信你这次就不再变了?”
“那……”刘正均一听,也觉得自己主意变得挺频繁的,“那我这次就是不打算再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