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进一听,怒火攻心之下正好借题发挥:“你还敢诬蔑我爹,我跟你拼了!”说着一头撞了过去。谭屠夫连忙闪过,魏进收势不及,一头撞在那大树上,片刻间已经血流满面。
众人见事情大了,都收了笑容,上前劝阻。
魏进抹了一看,满手血淋淋,那火蹭蹭蹭便上来了,也顾不得人家是长辈,怒吼道:“我爹他老人家死都死了快一年了,还被人背后这么嚼舌根,我今天非得讨回这个公道不可!谭屠夫你有种别走!”心里暗暗发狠,这一两银子,你今天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说着又要冲上来,众人连忙扯住。
谭屠夫跺脚叹道,“真是莫名其妙!”
正恼着,觉得有人轻轻在他肩上拍了一记,转头见是一名青衣公子,站在他身前,长身玉立笑着朝他拱了拱手。谭肉匠一打量,见他相貌不俗,举止不凡,连忙也回了礼。
那青衣公子看着尤在乡亲们手下挣扎呼喊,痛不欲生的魏进,道:“胡某今日初到贵地,便见此幕。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知道在下有无这个面子让两位化干戈为玉帛?”
这话一入耳,魏进如噬雷击目瞪口呆,瞪眼看那公子。心道:怎么搞的?他他他,他居然也姓胡??
谭屠夫无奈道:“胡公子……我本无意与他纠缠……”
那胡公子笑道:“如此,那就好办。”走到魏进身前,“这位小哥,你已经受伤了,该及早就医才是,那位大哥也不是有心冒犯……”话还未完,魏进已经一把拽住他衣袖,众人都骇了一跳,只道他连劝解之人也要打。
却听魏进急道:“你说,你姓什么?”
胡公子一怔,轻轻抚开他手,道:“姓胡。”
魏进哈哈大笑,满腹怒气瞬间便消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挣开众人的手,对那谭屠夫连连鞠躬:“多谢你,多谢你啊!!”
众人都惊,这小子居然气傻了。
魏进指着树下,急切道:“胡公子,请问这几位,哪一位是家眷啊?”他指的却是之前站在胡公子身旁的那几位年轻女子,那些女子都吓了一跳,纷纷红脸退开。
胡公子吃惊看他,莫名道:“我是路过此地,身边仅带着一名书童,哪里来的家眷?”
魏进怔住,朝那几名妙龄女子看了看,又狐疑回头,胡公子摇头,谭屠夫和其他人都目光古怪地看他。
魏进抬头看天,正是日头中天。“此刻便该是午时了……”心中一急,也顾不上冒犯唐突,冲到树下,一位一位问了过去,一圈下来,众人都奇怪看他,纷纷摇头。魏进问到最后一无所获,心中大是焦急,大声道:“这里可有姓胡的姑娘?有没有?”
无人应答,众人都看怪物般看着他。
魏进泄气,一屁股落到地上,头上伤口这时候才剧痛难忍,几乎将他泪水都勾了下来。
众人等了半晌,见他再无动作,这才指点着慢慢散去。
魏进抱头道,这是怎么回事,时辰地点都对,可,可这姓胡的,怎么怎么会是个男子?男子与男子,怎么嫁娶,怎么成婚?
这玩笑开大了。难道是我家那个老头耳背,听消息时给听岔了?这么一想,真是悲愤难言。忍不住抬头,狠狠瞪了那胡公子一眼。
那俊俏青衣公子正要走,见他不再发呆,朝他笑一笑,“小哥,你的伤得叫大夫看看。”
魏进含泪暗道,为了等你,我今天什么活也没做,饭都没得吃,哪里有钱看病?
胡公子见他神色古怪,不由迈了两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话音未落,魏进“咕咚”一头栽了下去,胡公子眼明手快,一把接住。
魏进闭着眼,半昏半醒间,听那公子叫来书童,道:“我们送他去看大夫。”那书童不满,“公子又管闲事了。”
魏进心道,这姓胡的为人倒好,就是挑书童的眼光不行。
爹娘……不管男女,今天的饭钱得先赚回来再说。
两人真在镇上找了家医馆,将他送了进去。
那郎中甚是年轻,相貌清秀,看了魏进满面血污不由怔了一怔。又返身出屋来打量那二人。如此看了半晌,小书童沉不住气了,道:“去看病人啊,在这里看我们干嘛?”
胡公子抬手阻他,“青茗,不可无礼。”他举手投足颇为沉稳,却是大家风范。
郎中冷道:“他受伤如此之重,我自然要看清楚犯人,以便将来堂上答话。”
青茗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一听这话,怒上心头。
“我便说不要管这挡子闲事……公子,你瞧,可被泼污水了吧,”说着老大不客气对那郎中道:“人不是我们打的,你只管看了便是。”
郎中再打量他片刻,嘴角微露一丝古怪笑意。返身到床前闭目号脉,如此半晌不语。
青茗道:“哎,这人怎么睡着了?”
郎中睁开眼,“小可姓唐,名非,小孩子嘛……喊声叔叔我亦会答应。”
青茗气得七窍生烟,“你……”
胡公子踏上一步,打断他们两人口舌之战:“唐先生,这位小哥病势如何?”
唐非瞥那小书童一眼,似是笑了笑道:“很严重。”
胡公子与青茗对视一眼,讶道:“他方才还活蹦乱跳的,只是在树上撞了一下。”
唐非颔首,“是啊,就是撞得太重,伤了头,头乃躯体之首。你们说,严不严重?”
胡公子沉思片刻,“那……治得好吗?”唐非道:“治是治得好,就是药贵些。”说着返回桌前写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