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仕沅惆怅地说,他想在这里看场日出。
翌日起了个大早,渔村的空气比城里清透,我关掉了咯吱响绕圈转头的立体风扇,迅速洗漱好换衣服,蹑手蹑脚地忙慌出门,生怕吵醒了家人。
赶到昨日约好的地点时,梁仕沅已经孤身在海岸旁等候。
浪潮已退,视野可见的海天一色皆是平坦毫无波澜,偶尔几只海鸟会从平坦的洼面飞过、逗留,日光远在海的另一面。
梁仕沅站在这忽明忽暗地海岸上,背对着我,似乎感受不到我的到来,少年的落寞在此刻具象化成形。
我突然想起,年幼时,奶奶总说我像燕子,我以为她在羡慕我的年轻与自由,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燕子总是在风雨中飘零,是没有家的。
而现在,我觉得梁仕沅就像只燕子。
“梁仕沅,瞧什么呢?这么入迷,喊你都不知道应一声?”,我主动开口打破了这片平静。
“没有,就是觉得这一切很治愈,海面、海鸟,还有你”
梁仕沅伸手摩挲裤子口袋,从里头找到了一盒烟和打火机,他掏出了一根含在嘴里,打火机打了两次火苗都被海风灭了。
我右手不自觉地伸了过去,夺了他嘴里未亮的烟。
“别抽了,喝杯咖啡吧”
我从身后变魔术般掏出了一个保温杯,那是我昨晚回家的路上,偷偷返回咖啡店买的速溶咖啡液,早上冲好了带出来,就想要给他一点惊喜。
“苦吗?还是甜的”,梁仕沅听话地放开了拿打火机的手,瞧了眼还握在我手里的保温杯,细哑地问。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将保温杯塞到他的手中,紧盯着他,他低头抿了一口。
于是我问他:“甜吗?”
“甜”,他抬头双眸有些温热。
“呆子,咖啡当然是苦的啦”
我仿佛在嘲笑他的故意做作,但其实我看懂了他眼里的破碎。
我知道的,梁仕沅,人生太苦了,你不需要同我反复确认爱意,我也会永远义无反顾地站在你身边。
待他喝完保温杯里最后一口咖啡,太阳从海的那面缓缓升起,日照逐渐逼进,我们坐在光亮里,我抱着他的右臂,头倚在他的肩上,海风将我们两的发丝吹得凌乱。
平息的海面,浪潮与日出一同来了。
回到医院上班后,我便开始匆忙起来,方晚偶尔在院内遇到我,会冷嘲热讽几句,但近乎每次都落我下风。
除此之外,并没有作大妖。
科室里一群女人总是喜欢聊些碎嘴的家长里短,我平日里不爱掺和这些,但陈静偶尔会跑到我面前来,聊上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