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医大,后面去哪了?”,宛若在自家,梁仕沅轻车熟路地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漫不经心地转过来盯着我。
“回我爸妈家了”
“那回去前,去哪了?”,梁仕沅有意追问,使得原本正埋头整理购物袋的我晃然抬头,与他对视。
“你都看见了?”,明明是分手状态,我竟也有几分心虚,不过想到自己向来光明磊落,倒也挺直了背,有了底气:“和卢柏川叙叙旧,打交道这么久了,也算是半个朋友了”
“阿越,近乎所有表面维持着光鲜成功的人,执着于某件事情,大概率有他自己的目的,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梁仕沅生怕我误会,“我并不干涉你的社交,希望你真的只是把他当普通朋友”
“我知道,但我觉得他不一样,你不知道,我以前见过他落魄,现如今也见证他体面辉煌,所以我对他只有怜悯和佩服,没有其他”,我试图解释,到头来竟也不知道如何开始,毕竟我无法说明,我能感受到他的真实目标是我。
我想要转移话题。
厨房的窗户宽敞明亮,我指了指窗外正在上演的落日,有些惊喜地同梁仕沅分享。
“你瞧,今天的晚霞好特别,五彩斑斓,好像生命的讴歌”,我放下手中新购的衣物,跑到梁仕沅身侧,带着些许讨好,缠绕住了他的腰身,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偏转过去望向窗外美景。
他迟疑了两秒,伸手抚摸着我的黑色长发,与我共同望向窗外,安抚般地说:“我也希望,每次落日都是我们的序章”
我想,会的。
难忘的圣诞节礼物
泉城的平安夜,不同于北方的雪花纷飞。
深邃的蓝黑空中斑驳地布满了星星点点,医院周边的街道商场也都提前装扮好了灯盏,款式出奇,颜色也争相夺目,天上地下各自闪烁,遥相呼应。
出了医院的大门,烤地瓜、烤栗子的香气在空中散发开来,我还未深呼吸,便已经扑鼻而来。
我刚做完一台心脏介入手术,准备下班回家。
此时已经是夜里9点钟,寒风冷冽,我裹紧了自己的红色毛呢外套与围巾,准备步行回去。
有阵车的鸣笛声引起了我的注意,对方正对我,持久地打着双闪,光线刺眼,我伸手挡住脸颊,试图分辨,估摸看清了是梁仕沅的车子,我才朝着他走了过去。
今日他开的是路虎揽胜,寒冷的夜里,车窗四开,我乖巧地坐到了他的副驾驶,视线掠过他车把旁边的小格箱,里头还放了包烟,只剩零散的数根。
“等多久了?”
“刚来,路过你们诊室,没见到你,就在这边等着了”,梁仕沅神色不明,他顺口问我:“好多年没一起过圣诞,今晚平安夜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咱们高中附近有家韩式料理我念了很久了,要不我们开车回去看看,这个点了不知道还营业吗?”,学校距离医大也有40分钟以上的车程,离市区远,但是离渔村很近。
梁仕沅顺着我,没有拂了我的兴致,点了点头:“那现在就过去”
寒冬的深夜,路上行人较少,热闹的市区大部分人都在商场或室内走动过节,梁仕沅走了高速,彪了一路车,终于赶在了餐厅暂停营业前。
初见梁仕沅时是在初中,谈恋爱与分手都是在大学进行,相比之下,高中时期的记忆于我而言,变得浅显许多。
那时候,我们谈论得更多的是关于学习、关于理想,似乎感情只是生活中的点缀,尽管它静悄悄地成长、较量,滋养着爱意,却平静得如一片波澜不惊的湖水。
老实说,我很珍惜那三年。
辉南中学旁的韩式料理店内。
我原本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没想到老板娘多年还坚持营业,确实感觉到惊喜。
到店时,已经临近10点,这附近的学校都已经进行夜间封闭了,学生不能随意外出。
店内只有零散的两三桌客人,放眼望去,皆是成熟的面孔,想必是附近的居民。
我和梁仕沅随意找了个临窗的位置,点完菜,我们便聊了点过去的趣事。
“你还记得我作文竞赛完那次,我在外头买辣条,碰见你们,你爸还夸我,当时我回去高兴得好几夜没睡好。”
“嗯,我记得,我后来买完了学习用品,随手给你买了件礼物,但出来后,便不见你人了”,梁仕沅正在擦拭碗筷,将其放入滚烫的开水中清洗,而后捞出。
“那你怎么一直没送我?”,我有点不满。
“怕你骄傲过头,沉不下心来好好复习分科考试,周围的人都在捧杀你”,他将清洁后的碗筷轻放在我面前。
“好吧,那你当时怎么跟你爸夸我的?”
“真想知道?”
“嗯”,我期待地盯着他。
“我说,有个女同学漂亮又聪明,是我最好的朋友”,梁仕沅眼里泛着光,却又隐晦不明:“那时候跟我爸关系还不错,他知道,我这种性格,身边没什么朋友”
“梁仕沅”,我喉咙哽咽住了,但并未表露,我停顿了会儿,“我总觉得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喜欢我”
“大胆一点,不用觉得”,梁仕沅嘴角勾勒起笑意,说了句:“傻子”
后来在柜台结账时,老板娘意外地叫住了我们,她热情地同我打招呼:“你是徐芊越?你们两真的在一起啦?”
我默契地同梁仕沅对视了一眼,转头诧异地问:“老板,您还认得我们?”
“当然啦,我这店开了近二十年,而且你们和照片上一样,都没变,你先生落了件很重要的东西在我们店里,我等了好多年都没人回来取,原本想要丢掉,但又觉得这种东西很私人,乱丢也不好,你们继续坐会,我去柜子里找找”